九月最后一天，学校从下午就开始放假。秦歌在家复习到下午四点，就去了店里。
今天是放假前一天，许多人会为第二天出行做准备。所以不少人懒得做饭，选择出来吃。鸿运烧烤一共八个小包间，今晚座无虚席。秦歌和另一个服务员罗童童一直在忙里忙外。一直到晚上九点，客人才渐渐少了些。老板娘问秦歌，明天是不是要回家？秦歌说是。老板娘便掏了两千块钱给秦歌，说是九月份的工资加提成。秦歌赶紧推辞，说他还欠着老板娘钱呢。老板娘说，公是公，私是私，是两码事儿。
其实老板娘年纪不大，听厨子大李说，只有二十四。她有时候打扮得清纯一点，其实真的就像是大学生。她小学毕业的时候就出来混了。一晃十年过去，凭自己的本事租下这个地方开店，相当不易。她经常说，让秦歌好好学习，因为她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回学校好好学习，不过已经没机会了。
老板娘正跟秦歌闲聊的时候，只听一号桌喊：“服务员！”秦歌条件反射般冲了过去，一撩帘子：“您好，有什么吩咐？”
一号桌只有一对夫妇，男人四十多岁，戴眼镜，有点秃顶，女人气宇轩昂，气场十足。
“我们叫的鸽子汤怎么还没上？”女人问。
秦歌点头：“马上给您催！”
“等等！”女人说，“我女儿马上下课，她下课就要马上喝汤的！你们怎么搞的？十分钟之内你给上来！”
“好的没问题！”秦歌说，然后赶紧去后厨问厨子大李。
大李正坐在那里休息，见到秦歌，问：“今天可是够累的啊。”
秦歌问大李：“鸽子汤炖了吗？”
大李很疑惑：“你告诉我了么？”
秦歌想了想，对啊，没告诉啊。
又想了半天，那桌客人也没说要点鸽子汤啊。
于是赶紧去问客人：“请问二位，你们说了要鸽子汤的事情么？”
女的说：“怎么？你们没做？”
秦歌点了点头：“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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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的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你们还没做？我女儿马上就要下课！我们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她能第一时间吃到热乎的……你是怎么做服务员的！”
秦歌赶紧道歉：“对不起，我马上去催！”
回到后厨，大李已经把鸽子收拾好了。秦歌赶紧把土豆削了，切块。
“这儿不用你了，”大李说，“你赶紧去安抚客人吧，我听客人都快骂街了。”
秦歌赶紧回去，只见老板娘正在和那桌客人说话。
女人见秦歌来了，指着秦歌的鼻尖说，“你问问他！我到底要没要这道菜！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上！”
老板娘赶紧问：“你记不记得了？”
秦歌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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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仔细想想。”老板娘给他使眼色。
秦歌知道老板娘什么意思，她是让他服软。对这种客人，不需要跟她较真，把错误全揽过来才是解决问题的上策。这种经验，老板娘以前教过他。
可他现在不能说谎啊！
秦歌只能无奈地说：“我记性不好，确实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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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不记得了？”女人质问秦歌，“我进店就说了，要你们店里特色，”女人转头向她老公发问，“你记不记得了？”
老公赔笑说，“你消消火，人家不是马上做了嘛，再说，咱姑娘还有十分钟才能到这儿，顶多让她等十分钟，怕什么？”
“怕什么！？”女人怒道，“高中时间多紧你不知道么？十分钟也是时间！你们耽误了我们的时间，该怎么赔？”
女人一直就这样不依不饶，最后老板娘表示这桌单全免，女人才勉强罢休。
出了房间，秦歌满腹委屈，因为秦歌刚才仔细回想，其实那女人进了店以后就目空一切，跟秦歌一句话没说，在点单的时候，她也没说要点鸽子汤。
唉，算了。
老板娘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秦歌让他到隔壁好好学习。秦歌掏出一百块钱说，今晚工作失误应该赖在他头上。老板娘把钱塞回到秦歌手里：
“记住了，只有好好学习，才不用再受这种窝囊气。去隔壁学习吧，客人少了，剩下的我来招待。”
秦歌在隔壁，打开书来看，然而根本看不进去。心里满是对老板娘的歉意。
就在这时候，听见只听见隔壁房间有人进来了，秦歌知道，这就是那女人嘴里说的“女儿。”
“累不累？”
女人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跟刚才对秦歌说话的语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不累。”
秦歌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声音他熟悉啊，是钟灵的声音！
钟灵的声音本来就软软糯糯的，十分好认。她跟秦歌一年同桌，秦歌对她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服务员！”隔壁叫道。
秦歌赶紧撩开帘子进去，低着头，不敢看钟灵。
“你们的鸽子汤什么时候好？！”女人怒道，“你去催一催！”
“好的。”秦歌嘴里说道。鸽子汤至少还要五分钟。催个屁。
“你们的鸽子汤什么时候好？！”女人怒道，“你去催一催！”
靠，卡碟了。因为秦歌没打算去看。
“……鸽子汤至少还要十分钟。”秦歌如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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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去催你就去催，哪里那么多废话！”
秦歌不敢多说话，怕再卡碟。
就在这时候，钟灵忽然说了句：“怎么……你……”
秦歌赶紧转身出了门，也没去催，就坐在了隔壁。
隔间之间只有一层木板，隔壁的话秦歌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小子一看就是笨蛋，连别人点的菜都记不住，还能做成什么大事情？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钟灵？就是因为他没受过教育。没文化。你可不要学他，成为这样一个没文化的人，只能在这种破地方干服务员，真是浪费生命。”
钟灵弱弱地说了句：“妈……他是我同学。”
“嗯？”钟灵的父母同时吃惊的问，“他是高中生？还在这里当服务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