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夜听了这话,心中猛地一紧,只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副将这意思倒是已经与蛮子里通外合了?”
“将军觉得是什么呢?”副将竟然是微微地笑了笑。
羲夜不再说什么,一个手刀狠狠地劈晕了副将。
羲夜是相信副将的忠诚的,但是,副将的忠诚,并非为他,而是为已死的晏南夜。
现在他醒着,也不过是添乱,不如晕了好。
羲夜有些头痛地看着副将,这人怎么处理还是个问题。
“谁在那儿!”羲夜正头疼的时候,突然远远地听见个声响,回头便看见了一个极为粗野的大汉朝他走过来,临到近处,那大汉才有些慌乱地朝羲夜行礼,“原来是将军,小人失礼了。”
“城中可有异样?”羲夜看着来人,便问了一句。
“回将军,并无异样。”大汉低着头,声音沉沉的,一派恭敬的样子。
“是吗?”羲夜微微一笑,转过身去,“那你将副将好生安置着,副将突发急病,晕在了这地方。”
“是,将军。”大汉的声音还是恭恭敬敬的样子,却是没有去管副将,而是迅疾地袭向羲夜,表情阴沉,倒是像要取羲夜性命的样子。
然而,那大汉只觉得好像只是捉着了个虚影似的,背后袭来阵阵阴风,直觉脊背一痛,他便已扑向了地面。
“这城中的异样,瞧着还不小呢。”只听得“咔咔”几声,却是羲夜将那大汉的脊梁踩断了,大汉受不住疼痛,大嚎一声,像是一柄尖利的匕首似的划破了月夜的静谧。
不一会儿,城中便开始骚动起来,远远的,便看见了城墙上燃起的火光,接着,一队洛北军便赶了过来。
“先将这两人好好看押起来。”羲夜冷冷地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异族插手进来,那么,这只是普通的夜袭而已?这来得未免太快了些。距他攻下明罗城不过才几天光景,况且晏南舒叫他继续守着这明罗城,也不过是因为晏南夜这名号。
而如今看来,晏南夜这名号对在暗处藏着的那一帮人倒也没什么。
为何?
现在若是马上全城搜查,难保不会引起更大的暴动。
这明罗城早就因为被洛北攻陷人心惶惶了,即使羲夜攻下明罗之后,既未屠城,也没有大肆搜捕岭西残部,明罗城的百姓也未免能信得过羲夜这位洛北将军。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过是普通百姓罢了,真要反抗羲夜的军队,倒也不见得有这胆量;而柏桫军队外逃的残部,人数极少,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的威胁,因为若是贸然出击,也不过是白送性命。
但是如今才不过这几天时间,便有人来干这样的事……
这其中必有蹊跷。
大约过了八九日的样子,除了起先捉到的那被羲夜踩断了脊梁的人,竟再也没见过那人的同伴。
那人被关起来的第三天便死了,但是死得……十分难看。
关那人的牢房在半夜突然全塌了,那人被砖石砸得血肉模糊,那人死在牢房门前,似乎曾经试图往外逃,不过,大概失败了。
副将起先什么都不愿说,不过听闻那人的死讯,副将这才松了口,只是坚决不愿让别人听到,要单独与羲夜说。
“将军。”副将在牢中呆了几日,叫人觉得憔悴不少,只是眼睛仍是冷静的,憔悴的只是他的面容,这些事情并未击垮他。
“副将。”羲夜只是应了一声,似乎也不太在乎他要说什么。
“您确实不是晏将军,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哪儿来的,”副将坦坦然然地跪着,脸上竟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军大约会觉得奇怪,不过小将跟随晏将军的时候确实是不短了,所以倒也不会觉得太奇怪。不过这回,小将倒确实知道将军不是晏将军了,晏将军绝没有那等本事的。”
“副将这话是什么意思?”羲夜微微挑眉,但是却毫不惊讶。
“自然就是将军听到的意思,”副将笑意更深,“我想将军你是知道的,小将的意思。那日将军可曾离开这明罗城?”
“原来如此,不想叫你看见了。”
“将军离开之时,恰有一人来告诉我,将军并非晏将军,”副将笑着,“还说将军出征都携着自家的小妻子,有些不像话。”
羲夜听了这话,面上便有些冷了。
“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副将看着羲夜的脸,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军,小将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您都要记好了。”
“那日来找我的,是个青年男子,看着比将军年长一些,他只说将军不姓晏,不过是晏将军的替代者。”
“将军应该要死的,若是将军不死,晏将军也没法回来。”
“机会只有今晚,若是将军不死,必有大祸。”
“我倒也不怕将军笑话,我这人,本不是什么忠心之人,将军虽不是晏将军,但是也没有不是晏将军的丝毫证据,我本是可以将将军当做晏将军的,只是……那人说的必有大祸,我这人本就贪生怕死,那大祸若是临到我的头上……”副将说到这儿,倒是轻轻地笑了笑,“但将军确实不是常人,小将怕是杀不了将军了。”
“便是这些吗?”羲夜的样子似乎仍有些漫不经心,“原来副将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正是,”副将说完之后便缓缓起身,“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副将,我念与你多年的情义,本也不愿将你逼到死路,”羲夜缓步走到了副将跟前,“但是副将你什么都不说,这倒有些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将军竟还未听懂吗?”副将摇了摇头,“那小将也没什么办法了,只愿听凭将军处置。”
“来人,将他押下去吧。”羲夜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招了招手,叫人将副将带了下去。
羲夜回身坐回了座位上,缓缓展开手掌,只见他掌心之中静静躺着张小小的纸片。
“真是头疼啊。”羲夜看着那纸片,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