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州。
“不好了,不好了,快点救人啊!”
司马复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重,他模模糊糊中好像感觉到自己被人给抬着。这是第几次了?他早已经忘记了。
他感觉自己的胃很难受,眼皮越来越重,当最后一点意识消失后,他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老娘,看到了兄弟姐妹们,他们在对他微笑,这是来接他的吗?
不行,他还不能走,他还有很多事还没有办好。
犹记得那年,一场旱灾让粮食颗粒无收,家乡闹了大饥荒。满眼望去,到处都是饿死的魔人,哀鸿遍野,饿殍满地。
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吃光了,树叶、草皮、草根乃至一种名叫观音土的白泥。他至今还记得观音土的滋味,微涩,粘口,吃了拉不下来,让人的肠胃有一种饱胀感,许多魔人就在这种幸福的饱胀感中默默地死去。
死的魔人骨瘦如柴,肚皮却胀的像个透明的气球,看得见里面的肠子。他们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随处可见。
那时候他不懂事,只担心这些魔人的肚皮会被晒爆,哪里晓得他们就这样一个个地都死了。
那年他六岁,已经开始记事了。他兄弟姐妹四个,他是老三,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还有一个两岁的妹妹。
父亲早已经因为意外死了,他老娘说,死去的好啊,要不然还得像他们一样要忍受这饥饿,受罪啊!
老娘一个人拉扯着他们四个,很是辛苦。白天她带着哥哥姐姐去外面找食物吃,一开始还能找些野菜,树叶之类的,后来变成了树根,最后就变成了白泥。
有一天妹妹没有了,他问老娘妹妹去哪里了,老娘听了直抹眼泪。
后来他知道,妹妹死了,就被埋在家里门前的老树下。老娘说,不能埋在外面,那些魔人饿红了眼,他们会将妹妹给生吞活剥的。
再后来,老娘带着他和哥哥姐姐出去逃难,在路上哥哥和姐姐吃了白泥被活活撑死。这一次他不像之前那么懵懂了,他知道他们都是死了。
他和老娘哭着埋了他们又上路了,老娘揉着他的肚子说,他肚子好,可千万要撑下去。后来他们历经千辛万苦逃难到了定州。
定州有老娘的亲戚,亲戚是个好亲戚,留下了他们,并处处帮助他们,他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年。他老娘日益老了,也许是因为当年被亏空了身体,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临终之时老娘抱着哥哥姐姐妹妹的牌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啊……”
也许那年被饿怕了,老娘这些年对粮食异常的执着,一粒米掉地上,她都会捡起来吃的。他要是挑食,浪费粮食,老娘会打得他下不了床,打完后又抱着他直哭,到后来,两人抱头痛哭。
饥荒年代,他死了兄弟姐妹,他死了很多亲朋好友,他失去了很多,可是老娘失去的更多,这些年她更加的心痛。
老娘死后,他立了一个志向,他想效仿上古神农氏,尝尽百草,找出饱腹之食,寻求增产粮食的方法,让这魔界万民不再挨饿。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多少次中毒。也许是他肚子真的是天赋异禀,上天总是留他一命,也许就是想让他完成自己的梦想吧!也不知这次会不会死啊!
……
司马复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原本难受的胃已经变得好受些了。看来,这次上天又没有收他,他又活了。
“你醒了?感觉哪里还不舒服吗?”
司马复一睁眼就看到了在面前放大的脸,差点要被吓死了,“小谷主,是你救了我啊!”
“是我,看来你已经没事了。我爹和他的那些徒儿们这些天都出山谷去免费行医了,谷里就剩下我和一些下人们。
你应该庆幸我在,不然你这条小命可能就没了。”安生端着一碗药汤递给司马复。
司马复接过一饮而尽,“小谷主,你不是不会医术的吗?”
“我爹那个木头脑子,明明我有学医的天赋但是偏不让我学医,就因为我娘临终时交代过,这个不提也罢。
幸亏以我的聪明才智,我瞒着我爹偷偷地自学成才。你呢,是我的第一个病人。”
“多谢小谷主了。”
“不用谢,你只要不要告诉我爹就行了。算你命大,这次只是中了轻微的毒,既然醒了就没事了。喝两天的汤药,就能下地活动了。
话说,你已经来我们这神医谷多少次了?这次要不是下人们上山采药看到你,我觉得你可能就要暴尸荒野了。”
“神医谷的大恩大德我会永远铭记的。”司法复说着就要下床行礼。
“哎,不用,你躺着好好休息。我还挺佩服你的,因为你周围的魔人百姓都吃得饱,再也没有有饿死事件发生。
我们神医谷外人都不得入内的,但是你不同,我爹就让你进来,对我们说你是贵宾。”
安生将手上的事情给忙完,然后坐在司马复的旁边。他不过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
“你这次为什么要上神医谷的后山,我记得你平时不会踏入那边的。”
“是为了找冷瑟草,但是没想到我认错了,错尝了冷凌草。”
“嗯,冷瑟草和冷凌草虽然仅有一字之差,但是效用却是天差地别。不过你找冷瑟草干嘛?”
“我想卖了它作为路费,我想前去参加斗富选拔。”
“斗富选拔?你要去?”安生突然兴奋起来,他虽然从未出过神医谷,但是这段时间也是经常听下人们谈起这斗富选拔,因此他对这个有强烈的好奇心。
“嗯。我想去找两个霞客,很多年前我们曾见过一面,我想去问他们借一本书看一下,那里面记载了一些魔界的草木植物。这次我打听到他们的名字被记在了晋级榜上,因此我想要前去斗富选拔找他们。”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山谷呢!”安生满怀期翼。
“这……”司法复犹豫,他不了解神医谷的家事,因此不敢贸然答应。
安生看到司法复犹豫,转身去拿了两颗冷瑟草,然后塞到他的怀中。
“这是我自己采摘的,给你,就当作我的路费了。你放心,我爹他们不会说什么的,我也不会惹是生非的,我只是也想去参加一下那个斗富选拔。
我爹不让我学医,但是我一颗心都扑在医术上,这神医谷的医书我也是看的七七八八的了,因此想出去瞧瞧,与那些同行切磋一下。并且正好一路上治病救人,增长一些见闻。
我爹曾说看的再多,也不如亲自动手体会一番,我觉得很有道理。”
“好吧,我答应你,带你出去。”司法复想了想,也许是通过安生想到了他自己,被他的执着打动,最终点头。
安生看到司法复点头,开心地快要蹦了起来,“你好好休息,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就出发。我以后要当个神医!让我爹好好地瞧瞧,我是天生当大夫的料!”
“嗯。”
……
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发生在魔界其他地方。至此,魔界各处能人异士纷纷出动,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前去参加斗富选拔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