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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醒来

铁门再次开启,穿着白色长衣的研究员沉默地鱼贯而出,围着这三具庞大的身躯,像是食腐的秃鹫在尸体周围腾飞。

一块块残破的甲胄被卸下,伴随着机械交错的声响,紫眸之鬼的身躯被片片分解,露出其中的钢铁骨架,以及始终垂着头颅的狄尔泽。

当这个少年出现在尼坤的眼里之时,他下意识地前倾身子,似乎想要看清这个少年的真面目。

“这么瘦弱的身躯,竟能操控如此狰狞的机械甲胄,真是不可思议...”尼坤不禁感叹。

而忽然,当狄尔泽被从操纵架上轻轻卸下之时,他猛地瞥见狄尔泽的背后,也就是骨架的中枢位置,有着一大块铜板,即使离得很远,尼坤的瞳孔中还是映出了上面的钢针反射出来的微弱光芒。

尼坤对机械甲胄的构造并不陌生,驾驶员的背后应该是一大片用于缓冲的复合柔软材料,或者是用于固定的凹槽。

而且这锋利的钢针...像是要刺进...驾驶员的身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即当他想再仔细观察的时候,宽阔的钢铁平台忽然发出一声轰响,旋即开始悄无声息地慢慢下降。

“演出结束了,接下来的场景有些无趣,我就不浪费各位大人的时间了。”奎森的脸在漆黑的垂直轨道里棱角分明,“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去用餐吧...”

“奎森先生,我能去你们的甲胄控制室看看么?”尼坤忽然说道,“我一直以来都对这种究极的机械抱着无比敬畏之心,很想近距离地观看一下这些甲胄。”

对于尼坤的忽然发难,奎森心头一动,但是仍然面不改色。

对于这位尼坤的身份,奎森透过他肩上的一个奇特徽章,可以略猜一二。

那是一只狰狞的生物,八只柔软漆黑的翅膀将它的身体护住,它身穿盔甲,微垂头颅,一根巨大的剑矢立在它的身体前方。

这是墨提斯里一个名为圣裁组织的标志。

而对于这个组织,奎森没有听说过任何有关他们的事迹。

仿佛运行于...另外一个世界。

“没想到尼坤大人对这些肮脏的甲胄有这么大的兴致。”奎森笑了笑,说道

“何为肮脏,而何为纯粹呢?”尼坤优雅地卷起衣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曾听过东方流传的一句话,知君善否,立于其识魂之中。意思是取决一个人肮脏或是善良,要通过他的灵魂来观察,我很喜欢这句话。”

“东方确实是个神奇的国度。”奎森有意无意地扭开话题,背后的汗衫微微湿透。

他有些不太明白尼坤的话里到底有着什么意思。

但是这些上位者的气息死死地压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聪明人清楚真正的局势,他们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一步步高升,而愚蠢的人总是妄想逆流而行,渴望自寻道路。”尼坤套上了白手套,轻轻拍了拍奎森的肩膀,“晚宴就不需要了,我们得回墨提斯一趟了,感谢您的好意。”

钢铁平台此时恰好下降到底部,缓缓减速,落至地面。

角斗场的前方停靠着一辆厚重的装车车,车前盖上也有与尼坤徽章相同的圣裁图案,而车的后方所对的是一大片废料处理场,棱角突出的机械随意地丢弃着,里面有着不少奎森他们丢掉的废弃甲胄,表面生满铁锈,黯淡无光。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奎森先生。”尼坤的视线在这片废料场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旋即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如果有机会的话。”

而这句话让奎森猛地浑身一紧,他看向车窗,但漆黑的镜面反射出来的是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一股莫名的寒意流过心间,奎森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在克罗特镇他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不仅垄断了当地的角斗行业,那些巨大的魔兽尸体,也可以卖给制作武器的工匠,有些部位甚至具有食用价值,财富如洪水般流进自己的名下,而他的确有些飘飘然起来了。

但是在这些来自墨提斯的权贵们面前,自己所谓的骄傲貌似显得一文不值,奎森在他们眼里看不见尊重,只有冷淡的蔑视。

虽然他极力展示出贵族的一面,但是就像是...小孩子的自视甚高。

奎森有些后悔了,自己不应该将这项技术拿出来当做炫耀的资本,这就好比在一群贪婪的赌徒面前掏出了一大袋金币!

无比的恐慌在心头炸开,他想张嘴说话,可是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待反应过来之时,车已开远,留下一阵飘渺的蒸汽。

......

“小狄尔泽...小狄尔泽!”

一股清凉的触感在自己的肌肤上荡漾,狄尔泽不禁缓缓睁开了眼睛,扭曲的世界渐渐恢复正常。

他有些茫然,眼神呆滞,可背部的刺痛却一下一下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你终于醒了!”耳边传来布拉的喊声,狄尔泽从未觉得布拉的声音有如此的亲切,就好像在荒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看到了一片绿洲。

他说不了话,吃力地撑起身子,可剧烈的疼痛使他放弃了这一念头。

“别动别动!”布拉连忙制止他,端来一瓶水,轻轻地递到狄尔泽的嘴边,“慢点喝。”

狄尔泽舔了舔嘴唇,颤抖地把嘴凑了过去。

温热的水涌入干燥枯涩的喉咙,宛如生命再度复苏。

沉默了许久,狄尔泽扯起干涩地喉咙,缓缓说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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