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我打算明天先去西峰批发市场看看有什么小孩玩的稀奇玩意没,有了就拿点货原到公园门口或者百货大楼附近去转转,生意好就在那卖卖,要是不太好过两天就去凤城县少年宫门口卖。”宋清风回答道,计划周详,在三人看来这个假期该怎么过宋清风早就有了打算。
西峰是个地级市,怎么说都要比一个小县城发达,能接触到的新鲜事物也要多,去西峰批发市场进货总是没错的。
凤城县少年宫指的是油田单位在凤城县石油城区自己开办的一个带有娱乐性质的游乐园,一到节假日很多家长会带着孩子去少年宫玩,非常热闹。
宋清风一般卖的都是小朋友们会感兴趣的小玩意,成本低不说还不压货,大多都是利用节假日卖上那么几天。
宋清风做小本生意也是做出了经验,起初是没钱,进不了多少货,够一天卖的就很不错了,后来有了钱,就会根据第一天的销量情况再来决定进第二天的货,卖完为止,绝不压货。
相对来说,油田上人的生意还是要比本地人的生意要好做很多,可惜自己的那个后妈怕人说闲话,坚决不允许他在家门口附近摆摊做生意,嫌丢人,殊不知她“后妈”的恶名早就声名远播了。
那个位于凤城县石油城的所谓的家,早就没了他的立足之地。
父亲在外跑运输,时常不在家,就算是在家,也不管他。
记得从老家被父亲接出来那年,他还不到十岁,后妈经常以他不听话为由,将他赶出家门,在外流浪三五天那是常有的事。
原本那个家还有一张属于他的床,可是在他不愿招工,坚决要读高中的时候,被他后妈迫不及待的给拆掉了,将原本属于他和弟弟的屋子给了他那霸道的弟弟一人。
除了将他扫地出门,他后妈还唆使父亲断了他上学所需的所有费用。
断就断吧,原本就没有给过他多少,十来岁的时候,为了不被饿死,他早就学会了捡拾车间废弃的废铜烂铁、办公楼外丢弃的报纸书刊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去废品收购站换钱。
虽说后来不用再去捡拾废品过日子了,可他一样能够养活自己。
自从上了高中开始住校起,他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了。
没有亲情的地方,又怎么能算得上‘家’呢?家是个神圣的地方,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为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宋清风愿意付出一切。
“宋哥,那你摆摊晚上住哪?”刘元担心到,有时候摆完摊时间太晚,过了五六点就没有回学校的班车了。
“我这么大一个人了,晚上会没地方住?元宝你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点,还当我是小孩子呢?”他宋清风在上高中住校前,什么地方没睡过。
学校教室里的长条凳上、操场旁边杂物房里的麻绳上、家属院楼道里的楼梯底下,甚至是老百姓家里的麦草堆,都曾出现过他的身影。
被人追着打,被狗追着咬,曾经都是宋清风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他痛苦的是永远也吃不饱的肚子,漫漫长夜里无法忍受的寒冷和孤独。
不过现在都好了,他有了贴心的朋友,光明的前途,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相信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你要是到少年宫门口摆摊,晚上就来我家找我,住我那里吧。”听宋清风说最后两天有可能会去,赵金山怕他到了晚上没地方睡觉。
“你就别瞎操心了,还能没我宋清风睡觉的地方?桥头五元一晚的小旅馆又不是摆设。”
“桥头的小旅馆你也敢住?”刘元说道。
“又不是没住过,我又不是女孩子,怕什么。”宋清风不屑道。
“听说那里的姑娘也很厉害。”刘元说道,对他们这些没住过黑旅馆的人来说,那种地方总是让人有点怕怕的。
“厉害又怎么样?她们犯不着把心思花在我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学生身上。”宋清风说道,
“那也是。”刘元说道。
宋清风说的“桥头”就是连接凤城县老城区和石油新城的一座桥,桥下开了不少黑旅馆,属于三不管地带,这座桥将凤城县一分为二,桥北住着后来的石油人,桥南生活着本地的老凤城县人。
“那到时候我们去少年宫门口看你吧。”赵金山说道。
“你们忙你们的,总共就四天的时间,一眨眼就晃过去了,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我还不一定去少年宫门口呢。”宋清风说道。
“……”
“看着我干嘛,都走啊?这些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每次都这样,你们烦不烦?”宋清风不耐烦的说道。
嘴上虽然显得不耐烦,可心里却是暖暖的。
“我们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寂寞。”赵金山嘟囔道。
“我寂寞个锤子,老子一天时间都不够用,哪里来的寂寞?快走吧,别在婆婆妈妈的了,这一中午的,被你们闹的觉都没睡成,我下午要好好睡一会,明天才会有精力去赚钱。”宋清风赶三人离开。
“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家了,你照顾好你自己,我们周末见。”赵金山说道。
虽然舍不得朋友独自一人过节,但家还是一定要回的。
三人背起背包,赵金山叫上赵艳艳,四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望着关上的宿舍门,宋清风心里空落落的,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将被子蒙在头上,宋清风掩起了眼底的一丝落寞。
家?什么时候,他才能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家里有温柔贤惠的妻子,还有调皮捣蛋的儿子,最好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
想到温柔贤惠的妻子,宋清风不由得就想到了叶子,那丫头的眼神纯净明亮的不掺一丝杂质,笑容温和,一看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女孩,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非常符合自己对妻子的设想。
想起自己的母亲,宋清风有些难过,母亲的面目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母亲时常带在嘴角的温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