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英德拉在这家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自己勤勤勉勉,任劳任怨的工作了十多年,就这么因为一个“公司调整”而被辞退了,想着自己今年已经将近五十,虽然不算年轻,但毕竟离退休还有些年头,这个岁数还要找工作可谓是难上加难,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老公和孩子说。
“姐,别伤心了,公司也是没办法。”零零散散几个同事还来看望她。
“不用安慰我,我没事。正好回家好好伺候孩子。“她用力掩饰着自己的不满,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得心应手的事了。
“哼,看吧,这刚走了一批,新人马上就来了,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就会挑好看的来,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一个女同事埋怨道。
英德拉往那边看去,一群二十多岁的女生富有朝气的走了过来,她们个个妆容精致,时尚干练,简直和自己这年老色衰的模样形成巨大的反差,她暗自的咬紧了牙齿,提着东西的手也拽得更紧了。
回到家之后,家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小博美在嗷嗷的叫着,欢迎主人的回归。英德拉并没有接受这样的好意,忽略了它乞求拥抱的动作,开始到处巡视有没有尿迹。
“幸亏没尿屋里,不然我把你杀了炖狗肉!“貌似开玩笑的语气,可是小博美貌似听懂了,开始安静下来,躲进了自己的窝里。
她把买来的菜放到厨房,准备开始做饭了,刚扎上围裙,这边电话就响了起来
“小英啊,最近怎么样啊?“是她的大学同学琳达,算是她比较好的朋友了。
“挺好的挺好的,你怎么打来了啊?“
“我这不没事嘛,给你打个电话,我这刚从国外回来,想着咱们几个老同学组个局,聚一聚?“
“啊……行啊,正好也好久没见了,你看看都叫谁。“
“就是那几个玩的好的呗,别的你不用管,等我定好了,把时间地点都发给你。“
“好嘞。“撂下电话,英德拉沉沉地叹了口气,当年自己和琳达算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美女姐妹花,只是她嫁了个好老公,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全世界到处飞,别提有多羡慕人了。自己呢,唉……。
“妈,我回来了。“随着门重重的一响,她上辈子的仇人回来了。
“洗手,准备吃饭吧,饭都做好了。”英德拉看着儿子多尔抱着狗亲热着,皱着眉头又训斥道:“别抱那狗了,一天天东钻西藏的不知道有多脏,快点去洗手,再给你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知道了。”多尔翻了个白眼,最近一段时间他觉得妈妈越来越唠叨了。
摆好了饭菜,多尔正好给他的父亲打完电话。
“我爸说他不回来了……今天要加班,公司有任务。”
“公司干嘛给他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安排这么累的任务,没有年轻人了么?”
“我也不知道啊,你别冲我吼。”
“算了,两个人吃吃得更好,不管他了。吃吧”
“就这两个菜啊,也没个肉啊。”多尔看着桌子上的清汤寡水,忍不住抱怨。
“这不有鸡蛋吗,将就吃吧。”尽管多尔有多么不爽,他也只能吃下去。
“妈跟你说件事。”英德拉扒拉着碗里的饭粒,犹豫地说道:“妈妈下岗了。”多尔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他不敢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
“妈妈不想这件事对咱们家有什么影响,爸爸挣的钱也够养活咱们一家的,但只有一点,这回咱一定要好好学习了,妈妈没了工作,现在生活的重心就全都是你了。“
“知道了。“
同学会定在了四天之后,一家奢华的饭店。英德拉光是想想那家店的名字就倍感压力,再加上他那群过的不要太好的同学?只有绝对坚强的人和毫不在乎的才会义无反顾地接受邀约。可是英德拉显然不在这两者的范畴内。她翻遍了衣柜才找到一件还说得过去的衣服,化妆的时候,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不敢想象这是几十年前校花级别的女人。
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英德拉喝了很多酒,回去的车上,她一直惦记着那些名包,首饰,她们嘴里吹嘘的美好生活,英德拉感觉自己已经离她们越来越远,到了她心中的给这个世界设置的最底层。
打开门,玄关的灯还亮着,家里的两个男人都已经熟睡了,在门口就能听见丈夫的鼾声,这么多年的同床共枕,她早已经习惯了。她捡起了沙发上脱下来的衣服,刚准备扔进洗衣机里,一股侵略性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尽管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她仍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番摸索,她找到了她的答案,那根头发那么长,却比不过她当年柔顺光亮的秀发。
那一晚,她一夜没睡,她听着往日熟悉的鼾声变得越来越可憎,她握紧了手中的枕头,强迫自己不把它按在他的头上。
“就是这样了,我的生活就是这样了。”她在心里默念着。
”凭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她向四周打量着,确定没有人在旁边。
”凭什么她们就活得那么好,凭什么你过得这么惨?“声音越来越大,她已经无法思考。
”你甘心么?不为自己感到不平吗?这一切本应是你应得的。”英德拉浑身颤抖着,她喘得越来越厉害,心脏几乎要跳了出来。这显然吵醒了她旁边的人,但他连眼睛都没睁,翻了个身,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英德拉侧目过去,面无表情,小声打趣道:”某人要失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