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平缓,脸上早已不见了刚才疯狂的神色。
除去脸上还带着几分狼狈,他依然是往日那样温和儒雅的模样。
这样迅速的情绪转换,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他说完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温舒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有双相情感障碍。”
虽然张滢滢对这方面的事不太了解,但是毕竟也是跟罪犯经常打交道的,对这个词也不算陌生。
所谓的双相情感障碍,就是患者有躁狂症和抑郁症两种精神障碍,精神兴奋和阴沉相互交替。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眼中时常压不住那种狠戾的神色,而且偶尔会爆发出令人恐惧的气场。
虽然温舒潼心中是这么猜测的,可是她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
因为在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实在是隐藏得太好了。
只是看着他这张脸,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预料到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我已经间接跟你说过原因了,是我把自己生生逼成这个样子的。”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或在所有人面前都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最阴暗的那一面,可是遇到你之后,我不想再藏了。”
“为什么是我?我觉得我们并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温舒潼柔声开口,她遇见过不少的追求者,也拒绝过很多的追求者。
但目前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人是特殊的。
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有很多事很难对别人产生特殊感情的,因为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尤其是像邵雲铮这种人,他还要调动出大部分的精力维持着自己正常人的模样,怎么可能才跟他相处这么段时间,就喜欢上她?
他漂亮的眸子中带着微光,直直地盯着她:“如果我自己能够说的清楚那就好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当中,我发现自己心中两个恶魔般的感情渐渐消退了不少,哪怕只是盯着你,都会让自己心境平和起来。”
温舒潼依然声音轻柔地引导着他:“我并不赞同你的说法,你这可能只是一种移情的错觉。”
霍彦霖的脸却一点点的下沉,他不知道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发生过什么。
可是他的心中却莫名觉得,一切都没有邵雲铮说的那么简单。
他启唇打断他的话:“我不认为一个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能把公司经营得那么好。那既然你已经说了这么多,不妨再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公司里忽然注入了一笔资金?”
邵雲铮的身形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果然还是不敢相信啊……”
“我一直把自己装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就是担心别人问出这样的话。我在那样的家庭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好好经营一家公司?”
霍彦霖修长的腿迈步过来,高大的身形像一座冰山般挡在他面前,沉下声音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别在我面前顾左言它,解释资金的事。”
邵雲铮垂下头轻咳了一声,而后轻声开口道:“不管我说不说,你们都会去调查。我现在说什么有用吗?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自己直接去查。”
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张滢滢眉尖一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想配合调查了吗?”
“你有什么资格调查我?请问哪一个证据能证明我有罪?”他凶狠的偏过头,咄咄逼人的看着她。
明明是同一张脸,只要换了情绪之后就带着一股六亲不认的凶残。
“我!”她愤怒的张开嘴,竟一时也接不上话来。
“舒潼,很感谢你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并没有责怪我。”
他又把头转向温舒潼,“既然你们不相信我,等邵炜言的案子调查结束之后,我就立马回国,绝对不会再参与到你们的事情之中,可以吗?”
张滢滢冷笑一声,在他身后接话道:“何必要等邵炜言的案子结束呢?既然你已经存了异心,就应该早点回去。”
他的脸上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自信:“好啊,那我现在就回去。不过我要是回去了,你们打算怎么查那笔资金?难不成还要私自动用手段,跨国冻结我的银行账户吗?”
“不可理喻!”张滢滢终于忍不住,直接一使劲生生把他的一只胳膊给拽脱臼了。
“给了你多少次机会,还敢公然挑衅!要不是你耽误时间,我们也不会差点死在那里!霍彦霖受过的痛苦,干脆就让你也尝试一下!”
清晰的骨骼弹响声传来,瞬间邵雲铮的脸上就煞白一片,冷汗当即就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
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一点点蹦出话来:“我只是试图拖延时间,并没有真的成功。”
“你们在地下拳场里遭受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你才是又蠢又坏,明明受了伤还要跟他一块儿去,一路上的行程都是你在耽误他。”
张滢滢一下子被他的话戳中了肺管子,五官瞬间扭曲起来,手下的力道一重,又想再次冲他出手!
这两个人都毫不留情的互相揭着对方的短处,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他们把各自压抑在心中最深处的情感,全部都给生生拔了出来,血淋淋的展现在了旁观者的面前。
月亮和星星到底还是年纪小,看了半天也没具体看出什么端倪来。
只是被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够了!”温舒潼直接伸手将他拽了出来。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现在还没有炜言的踪迹,我们的人就已经伤了这么多,你还想再拖慢进程吗?”
一直以来,不论霍彦霖的身边出现什么样的女人,她都觉得自己可以平静以待。
甚至可以不动声色的,化解他们所有的刁难和威胁。
可是到了张滢滢这里,她总有种非常无力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个人在战斗一般。
“现在怪罪到我头上了?”张滢滢表情一变,“我们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张滢滢,”霍彦霖脸色微沉,眼中他是说不出的寒意,“我一直以为我说的够明显了。”
“我不带她过来,就是因为担心她出危险。我不需要温舒潼陪我出生入死,我要的是她安安全全,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