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在东方翼的话音落下之后，四方便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这一次，东方翼似乎很有耐心，就等着四方开口。
对于这样忠心不二的暗卫来说，主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东方翼敢赌的原因。
许久许久。
莫旭民的尸体已经不再流血，血水却是已经到了四方的脚边。
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让人难以呼吸。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四方即便是被绑着，可也不输任何的气势。
东方翼抿唇，“你觉得，苏婳不知道你在我这里？”
“即便王妃知道，她也不能来救我。”苏婳有身孕，身边也没有多少高手，来了这里不过就是找死而已。
他一个暗卫，死不足惜，但是苏婳肚子里面的孩子，那是沐王的骨血，也可能，是沐王的遗腹子！
“你倒是的确忠心耿耿，但她知道之后不来救你，是不是，说不过去？”
四方心一沉。
他知道苏婳的脾气，现在虽然东方赫跟她正在闹别扭，但是对他们这些人，苏婳倒是真心以待的，如果知道他被抓了，必然会来营救。
但现在却没有。
那就是有可能……
“你对王妃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就要看你能说什么了！”
“你若是敢动王妃一根汗毛，我要你陪葬！”
东方翼闻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四方，我陪葬，不是要跟你们王妃安葬在一起？那个时候，你的王爷该如何？”
“混账！”
“现在你还能骂人，但是你家的王妃就不知道如何了，四方，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要王妃，还是还要王爷，还是准备跟我合作，做我的人？”
“呸！”四方挺直了脊背，宁折不弯！
东方翼倒也不生气，让人搬了椅子过来，优哉游哉。
……
苏婳日夜兼程，本来接近半个月的路程，只走了十天。
她按照尉迟锦说的，?化妆成给皇宫送菜的人家，跟着尉迟锦的朋友进入皇宫。
这两天，楚冰的情况越发的不好，身体瘦弱的厉害，虽然吃不下东西去，但是莫如意还希望能尽尽孝，便亲自到了御膳房，想要做点好吃的。
以前小时候，楚冰总是喜欢做年糕给他们兄妹吃，软软糯糯的，香甜无比，那个时候，楚冰还说，若是每天都能吃一点年糕，就好了。
莫如意因为这，还去请教了御厨，才亲自下厨，打算好好做一次。
送菜的人进来之后，便在后厨忙碌。
苏婳远远看去，就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愕然。
莫如意以前英姿飒爽，倒还真不是能下厨房的人，没想到她现在做起饭来有模有样。
不经意间，人已经走到了前面。
“喂，你不能过去，”御厨看到苏婳靠前，赶紧将人拉住，“那个是贵人，你可冲撞不起，你好好的弄菜，弄完赶紧出宫。”
“是。”苏婳故意用了自己的声音，可莫如意沉浸在年糕之中，并没听出来。
不行！
苏婳看了一眼地上的菜，很快就能弄完，若是不能跟莫如意搭上线，只怕是会功亏一篑。
……
莫如意一直守着皇后，别人根本就没就会接近，这一次离开，正好是一个机会。
东方枫是太监的打扮，人也被易容，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苏雅语更是一身宫娥的打扮，从这里已经等了两天，都没有好机会。
“怎么样？”
趁着人不在，苏雅语给楚冰把脉。
可脸色却是不好。
东方枫看她这样，便知道事情不能转圜了，可还是不甘心，才问了一句。
苏雅语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太晚了，若是我能早半个月来，也许……”
东方枫的身体，顿时晃了一下，眼前一黑。
“没事吧，”苏雅语掐住了他手腕上的穴道，才没让他倒下去。
东方枫收回手，摇摇头，“既然如此，能不能多让她活几天，至少，能吃如意亲手做的年糕。”
苏雅语面露难色。
现在楚冰已经油尽灯枯，用她那个时代的专业术语来说，这就是一个植物人，根本做不到让她醒过来。
没有说话，没有承诺，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东方枫的脸色变成了灰色，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瞬间被抽干了一样，话也不想说了。
还是晚了！
他最终，还是不能让她开心起来。
哪怕是一个微笑，都不能得到了。
“皇上，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苏雅语对这个救命恩人，还算是有点良心，不想让他太痛苦。
东方枫点头，“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尽管说吧。”
苏雅语点点头，“太后娘娘，只怕是最多能活三天。”
东方枫扶住了身边的桌子，才勉强支撑自己。
胸腔空荡荡，像是被一场飓风凌虐过，断壁残垣，满目苍夷。
……
苏婳已经收拾好了菜叶，并且还帮着御厨打扫了卫生，惹得大家都很开心，觉得这个孩子很懂事。
“好了，你今天表现不错，?这些赏金你拿着，赶紧出宫去吧，”御厨拿出来一个钱袋子，这些都是平日给这些菜农打赏用的，不过很多时候都被御厨贪了，这一次地方，实在是苏婳做事太妥帖了。
苏婳唯唯诺诺的样子，将钱袋子接过来，跪在地上谢恩，可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推倒了一边的蔬菜架子！
那架子轰然倒下，前面便是专心致志做年糕的莫如意。
“啊，公主！”
莫如意本来是全神贯注，听到惊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有危险，当即飞身而起，跳到了桌子上，随后翻身而下。
呼！
看到莫如意没有被砸到，这些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万一莫如意出了事情，他们就算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苏婳当即上前，跪在最前面，“都是我的错，您没事吧。”
御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傻乎乎想要死的，本来想要帮她的，但是看她这样，还是选择闭嘴，不想惹火烧身。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次，苏婳用的依旧是自己原来的声音。
莫如意刚才没有注意，但是现在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满脸惊讶，朝着苏婳看来。
因为已经易容过，倒是看不出苏婳的痕迹，但是莫如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压下了心头的惊讶，故作生气，“好啊，你这是谋杀当朝公主，你可知道？”
“小的该死。”
“来人，将她拿下！”莫如意冷哼一声，让你进来将苏婳抓住，“带着跟我走！”
人走之后，御厨们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聚在一起，“这个女孩真是疯了，敢这么承认，公主最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只怕是这个孩子凶多吉少了。”
莫如意走到拐角，这边很少有人经过，她让人退下，看着苏婳，“你居然来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见阿耀。”
莫如意冷冷一笑，“你怎么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你可以说说你的条件。”
苏婳也知道，两个人的交情早就不如从前，更何况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莫如意比之前更加稳重，只是说话做事的时候，身上的那股忧伤怎么也挥散不去。
莫如意抿去了自己额前的碎发，淡淡一笑，“我母后。”
??苏婳自然知道楚冰的情况，但是她也不敢保证，因为太久没有见面，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打听不到楚冰的情况。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莫如意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苦笑着，“我只是希望，母后能吃到我做的东西，就满足了。”
苏婳心底也很沉重。
楚冰是她的姨母，给了她亲人的温暖，她更不想让亲人离开。
“我会尽全力。”苏婳再次保证。
两个人回到椒房殿的时候，莫旭天也在，看到苏婳，他的眼底闪过几分的讶异，但很快就站在一边，让苏婳诊断。
把脉之后，苏婳的脸色更加沉重了。
莫如意当即跪在床前，无声哭泣。
“她最多还有三天的寿命，但若是让她醒来，只怕是只有三个时辰。”苏婳没想到，短短这段时间，楚冰的身体已经被掏空，如今便真的是油尽灯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莫旭天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她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不想就这样离开。”
莫如意握紧了楚冰的手，“但是皇兄出门，现在还没回来。”
每天都要去军队巡查，不知道是真的政务繁忙还是要躲避什么。
“他若是不想见，就算了，”莫旭天并不在乎这个儿子在不在，现在更担心楚冰的安全。
苏婳看着自己的姨母，心底的伤悲也是无限放大。
就真的，要永别了吗？
“婳婳，沐王还是昏迷不醒，等着楚冰醒过来，你就去看看沐王吧。”莫旭天扶着一边的桌子，神色更是悲戚，“听我一句劝，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要珍惜眼前人，莫要无花空折枝。”
苏婳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银针，刺入了楚冰的眉心。
珍惜眼前人。
无花空折枝？
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事事岂能尽如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