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愣了许久,直到是老太太晃了晃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她是乔装打扮过的。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的身份。
即便眼前的人,是苏兰山。
可是好端端的,他不是应该在筹备复国的事情吗,之前道不同,她也不想过多干涉,如今怎么变成了人家的丈夫,还躺在病床上。
最奇怪的是,还染上了瘟疫,命不久矣。
“你不要说话了,”苏婳刻意隐藏过自己的声音,所以并听不出她身份,她倒也不担心,缓缓地走到了床前,掀开了他的被子!
“啊!”
苏兰山像是受到了惊吓,当即捂住了自己的被子。
因为身上多是脓疮,他下1身没有穿衣服!
眼前的两个人,可都是女子!
苏婳皱皱眉,“讳疾忌医可不好,我来看看吧,”为了让彼此心里面都舒坦,她只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还有胸膛。
脓疮已经很深,必须要清除里面的脓水,之后加以药物。
“大娘,”苏婳转过身,看着已经被脓疮吓到的老人家,轻轻一笑,“你不要担心,你丈夫没事,我能帮忙,不过,我需要一点东西。”
老人家愣了一下,还拽拽了自己的耳朵。
“何夫人,你说,说啥?你能,你能……”她年纪大了,激动起来,浑身都在抖动。
苏婳依旧笑着,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心,“是,放心吧,?他没事,我保证!”
“太好了,太好了,”老妪差点就去求神拜佛了,还是苏婳将人拉回来,让她去准备东西。
而后,她坐在苏兰山身边,淡淡开口,“说吧,到底怎么了?”
声音回到从前,苏兰山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不敢置信地看向苏婳!
……
崇阳带着兵马过来,跟莫旭民的人正好对上,但是对方太狡猾,看着打不过,就扔下了一个炸弹,迅速撤离了。
“将军,要不要追过去?”副将也是很久没有跟人对阵了,她现在就想着跟人真刀真枪地好好打一场。
崇阳摆摆手,摇头说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前面有没有埋伏,我们并不清楚,王爷说过,这个地方若是暴露了,就要尽快寻找新地方安营扎寨,咱们先回去吧。”
“将军,”副将没有动,看着他的时候,有些犹豫。
崇阳皱眉,“有什么话就说,你这么吞吞吐吐的,还是个男人吗?”
被崇阳这么一刺激,副将顿时鼓起了勇气,“王爷,王爷很久没来了吧,”他顿了顿,很是郑重,“这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大家都在说,王爷已经放弃咱们了,虽然是有这么多人马,可王爷更在乎的是香车美人,跟咱们这些大老粗没有半分关系……”
“闭嘴!”崇阳顿时冷呵一声,“你还真是胆子大了,敢质疑王爷了?”
“将军,事实摆在眼前,王爷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兄弟们,也没有说过什么任务,咱们就这么每天吃闲饭,兄弟们都很难受!”
崇阳冷哼,“你只是觉得王爷没来,你可知道,江州瘟疫严重!你可知道南国虎视眈眈!你可知道,齐国兵马压境?!!”
副将愣了一下,这些,也是听说过的。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很清楚,王爷日理万机,难道还要来这里陪着你们闲聊?”
顿了顿,崇阳的语气更重,更冷!“你今天的训练都完成了?今天的行军策都写完了?若是王爷今日来,你有什么东西给王爷看?”
副将顿时一脸的羞愧。
的确是,最近懈怠了。
“你这样的状态,还想让王爷来,我且问你,若是王爷考你问题,你怎么应答,考你的功夫,你怎么应对?”
副将更是羞愧,脸已经沉到了胸口。
“既然不知道,就好好考虑考虑,不要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若是再让本将军听到这些,定是严惩不贷!”
“是!”副将心服口服,赶紧带领军队小跑回去。
崇阳却是没动,骑着马,看着远处。
他身上的脓疮,又开始疼了!
……
东方赫回到了索罗山,看到红绸就跪在山前,不由得皱皱眉。
倒是红绸像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看到他的那一刻,当即小跑过去,声泪俱下,“王爷,你找到王妃了吗?”
东方赫身上的气息,显得更加的阴郁了。
黑云压城!
重石落心!
??泰山压顶!
红绸却是丝毫不退缩,哭的很是厉害,“王爷,你杀了奴婢吧,都是奴婢不好,才让王妃一个人离开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见好王妃……”
戚戚的声音在雪地里,显得格外的悲伤。
仿佛能渗入人的骨头里。
一开始不察,可真正感觉到的时候,已经刺透了心肺。
“起来吧。”
东方赫垂眸,看着梨花带雨的可怜姑娘,“从今天开始,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来我书房伺候。”
红绸愣了一下。
东方赫却是已经不管不问,走了过去。
没有看到,这个丫头破涕为笑的那一刻,眼底闪过的复杂的情绪。
?……
苏婳看了一眼苏兰山身上的伤口,脓疮已经清除,流出了鲜血。
用纱布包扎好了,还能看到渗出来的血迹。
“王妃,哦,不是,何夫人,您刚才,给我的药粉……”刚才处理完了脓疮,苏婳在创面撒上了一些粉末。
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很疼,但是很快又很热,紧接着,又是一阵阵的凉爽,之后,便感觉不到疼痛跟瘙痒,直觉的身体轻松了很多。
??苏婳收回了手,顺便浸润在旁边的热水之内,紧接着,便将热水倒掉。
“是我刚发现的,对这个瘟疫有特效的,”苏婳现在带着人皮面具,别人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伤疤。
苏兰山闻言,对她更是敬佩,“小的辗转许久,都没有找到办法,还是您技高一筹,不服不行啊。”
人真是老了。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老大娘。”
??按照苏兰山的说法,是这个大娘看他可怜,才带回家,没想到回来不久,就染上了瘟疫。
那大娘是个好人。
“可……”苏兰山之前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他来这里,还染上病,都是因为东方赫。
若不是东方赫的人从中阻拦,他现在可能已经跟楚战汇合,准备让齐国的军队为自己所用。
苏婳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跟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关系,你说的这些,我也帮不到你,苏兰山,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首先是一个大夫,其次,才是一个谋士。”
“不,不是,”苏兰山听她这么说,也的确是很惭愧,他一直以野医自称,却忘了野医最基本的坚守。
还不如苏婳,一直保持着对病人的公平。
所以,等着他病好之后,若是苏婳真的没有复国的心思,他也就不强求了,就用身上的医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
眼下,还有一件事,更重要一些,“您还记得神谷吗?”
“你见到了?”之前被东方赫关着,后来听说他逃走了,两个人在索罗山,只是吩咐一定找到此人,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苏兰山点点头,却是表情凝重,“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既然提起了,就说吧,”苏婳站在门口,吸了一口门外的冷空气,心口凉凉的。
苏兰山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的确是觉得这件事不能瞒着,“神谷似乎,去了京华山。”
哦?
对这个,苏婳倒是觉得很意外。
她对神谷不感冒,不代表苏雅语不会。
若是他跟苏雅语合作,只怕是又要有一场灾难。
心底轻轻叹息一声,苏婳点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她现在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办法管这些。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何夫人啊,何夫人,”老大娘从门外着急走来,这两天都是她准备饭菜,苏婳还以为是饭菜好了。
但是老大娘一脸着急,“何夫人,这下,出事了!”
“恩,什么事情啊,大娘,你慢慢说,”苏婳拉着她坐下,轻轻给她顺着后背。
老大娘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和过来,“我家邻居有个叫婉容的,这个孩子可怜,之前还跟王妃要了很多蔬菜回来,分给我不少,如今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今天早上我去看她,发现她,她发高烧,好像,好像不行了!”
婉容?
苏婳这才想起了李韵,那个想要刺杀她的女人。
唉……
都是冤孽。
“我去看看。”
“何夫人,那里来了很多人,说是要带走她,看样子都是厉害的,咱们还是,还是……”别去了。
苏婳微微一愣,很多人?
带走一个孩子?
怎么就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呢?
“没事,大娘,你放心吧,我就在外面看看,若是真的有问题,我就回来,”苏婳笑了笑,看起来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老妪这才点点头,“我陪你去吧。”
“你照顾你相公吧,”苏婳指了指房间内,“他现在已经可以吃饭,但是要吃一点清淡的。”
安排好了老人家,她才松口去,只是刚出门,眼前当即闪过一道黑影,她脚步一顿,眉心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