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有微弱的呼吸声。
?他从门口走进来,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若是寻常时候,苏婳已经开口了。
但现在,她一点的反应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已经没有跟他说话的欲1望了。
“小狐狸?”
依旧是没有回应。
他伸出手,将她的手拉住。
“来人!”
……
苏婳觉得,自己身上,像是有一条小虫子,在不断地钻来钻去。
本来酸疼的神经,很快便舒展下来。
就算是大脑也清明了很多。
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很多。
“王妃,您醒了啊,”丫鬟赶紧笑了笑,将一边的汤药拿过来,“这些是大夫准备的,说是对孩子没事的,您喝下去就会好受一些。”
苏婳点点头。
她起身闻了一下1药味,这里面全都是安胎定神的,的确是对孩子没有什么妨碍。
喝了之后,看丫鬟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苏婳笑了笑,“怎么,现在倒是不敢说话了?”
“哦,是,是……这是王爷让奴婢送来的,”丫鬟低着头,明显很紧张,声线都是紧绷着的。
明显就是假的。
苏婳的笑意更浓,轻轻伸出手,本想要让她过来,只是手伸出来,却看到手背上,有一个暗红色的脓疮。
不知道是怎么破开的,里面流出了很多脓水,正顺着手背往下掉。
沾染到被子上。
有些发黑。
丫鬟也看到了。
事实上,刚才东方赫来的时候,就已经定出了结论。
这是山下正在传染的重病,一旦染上了,就回天乏术。
“王妃,我给您擦擦吧,”丫鬟看着有些心疼,便随手拽过了一边的毛巾。
苏婳当即收回手,“别动,你出去!”
丫鬟本来就是真心真意对她好,可如今,却是被训斥,还被驱逐,心里面难免委屈。
“我让你出去,为什么不听?”苏婳动了怒,“还要我说几遍?”
丫鬟低着头,眼泪瞬间落下,赶紧跑了出去。
苏婳当即捂住了自己的手背。
脓水缓缓渗出来,根本控制不住。
这个,看来跟李韵说的情况差不多,这个病来势汹汹,只怕是挨不到几天了。
只是……
她本想要轻轻抚摸一下小腹,这几日,她已经能感觉到胎动了。
可是想到手上的东西,她还是颓然放下。
本想着跟孩子有一辈子的缘分,可没想到,只是这么昙花一现。
前世,她是医生,没少给人接生。
以前看到孩子出生,产妇经常会哭出声来,她一直觉得,那是因为疼痛,或者如释重负。
可如今真的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才明白,什么是幸福!
苏婳抱着被子,一直看着手背上的脓疮。
这只手反反复复看过来,她皱着眉,看着手腕有些不对,她蹙眉,手腕上的红点,不见了!
从她穿越过来,被苏琪种上了东西之后,就一直没有消失过,偶尔变大变小,或者变成直线都会牢固锁在血脉里。
如今,居然不见!
苏婳又仔细地将自己的两条手臂检查了一遍,依旧是没有。
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手背疼的厉害,她只能先处理自己的伤口。
丫鬟又推开门。
手里面还端着一盆热水。
“王妃,您怎么起来了?”跟刚才出去的时候不一样,丫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怨怼,满是笑容,“您是感觉好些了吗?洗洗脸吗?”
苏婳抬起手。
这一会儿的功夫,一双手上都是脓疮了。
丫鬟自然看的清楚。
“这,这……王妃,您,您怎么……”丫鬟手中的水盆当时落下。
水洒了一地。
丫鬟虽然只是一个下人,可怎么说都是东方赫派遣过来的人,消息还算是灵通一些。
而且之前也见过李韵的样子,这种病,是不能治的!
“奴婢,奴婢……”丫鬟浑身发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满脑子都只剩下了恐惧。
“奴婢去给您叫大夫!”
好不容易说清楚一句话,说完便转身逃走。
太恐怖了!
那是会传染的!
苏婳看她如此,倒是无奈摇摇头,重病猛于虎,谁都会这样。
即便是她自己,都不能做到冷静。
缓了几口气,她再次坐下,将刚刚点燃的蜡烛放在自己的身边,随后,将匕首放在上面不断的烧!
……
楚战来这,就是听说了苏婳生病的事情。
这件事在索罗山上是重点保密的,楚战的消息这么快,想必是索罗山上已经安排了密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东方赫听了他的话,觉得好笑,“你要了本王的人,如今还要王妃的命?”
楚战摆摆手,端着凉茶猛喝了几口,“此言差矣了,沐王殿下,你不要忘了,你的妻子可是非同常人,现在已经得了病,这种病不能治,我也不是不心疼她,可人活着,终究是有一死,趁着她现在还有一口气,赶紧献祭,你作为天选之子,我可以帮你夺取天下,而我要的,从头到尾,也只是楚国而已。”
“而已?”东方赫冷意沉沉,如霜降,“楚将军,本王听说,前段时间,你将京华山上垂垂老矣的狗,扔在了江州?”
“本就该死了,在山上,只会增加麻烦,”楚战一脸无所谓,“它们为京华山看家护院,本将军让它们时候能被百姓所用,也算是让他们死得其所,怎么,不好?”
呵……
东方赫慢条斯理地起身,缓缓走近了他,“知道,凉茶之内,放了什么吗?”
楚战感觉到他一身杀气,顿时捂着脖子,点了自己身上几个穴道,扶着一边的柱子,想要将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天寒地冻,难怪他进来之后,就觉得热。
看到凉茶,不由自主地想要喝!
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
“本王说过,不要动本王的人,可将军,不长记性?”东方赫负手而立,“关于我的王妃,我可以重申一遍,除了我,没有人能动她!”
楚战只吐出了许多的苦水。
不禁满脸绝望。
东方赫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样子,声音更冷,“你让江州的受多少的苦,就应该承受多少!”
里面加了病人的脓水,加倍加量,而且是口服,速度会更快。
……
苏雅语在京华山上等了许久,才看到一身黑衣的东方翼回来。
“怎么没在房间?”东方翼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像是从前那样的冷淡。
终究,她的努力还是没白费的。
她的手中抱着一件披风,也是她亲手做的,所以原身的针线活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她可以为心爱的人做点事情。
“靖王,楚将军还是去了索罗山。”
“找死而已,”东方翼摇头,那些狗是苏雅语亲自实验的,这病格外凶猛,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没有那个手段将人治好。
如今,只需要看戏就行。
他也能休息两天。
苏雅语点点头,她也知道,东方赫那样聪明的人,绝对不会让人挑战自己的极限。
“我听说,苏婳也病了。”
看着东方翼走出去很远,她忽然缓缓开口。
果然,本来健步如飞的东方翼,站在了不远处,回过头来。
“你如何知道?”
苏雅语以前在索罗山的时候,还有几个暗线,虽然都不怎么忠诚,但是一点小消息还是能打听到的。
苏婳即便是被关在书房内,但是她身边的丫鬟却是个单纯的,想要套话,也是简单的很。
“别管我如何知道,靖王不去看看吗?”
东方翼没回应。
苏雅语心底酸酸的,她明白,他在责怪她。
不该去调查苏婳!
不能打扰苏婳!
即便他自己也想要知道苏婳的消息。
可这个男人,就是呵护苏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果,她能有如此的待遇,死了也是心甘情愿了。
“她是山下那个病,可能因为她是大夫,所以病情进展的慢一点,可终究,是撑不住几天的,如今沐王不去看她,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
“被谁算计的?”不等她说完,东方翼已经打断,直接问关键。
苏婳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若是想要将毒药放在她的身上,简直是难如登天。
可即便是如此,还是中招了。
东方翼的瞳孔一缩,忽然明白了什么,“东方赫?”
苏雅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一脸落寞地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想要隐藏,可骗不过自己的心。
最终,她清浅的叹息一声,“如果你真想知道,就应该去问问,靖王,你是做大事的人,有些事情,还是早做了断的好。”
长痛不如短痛!
东方翼负手而立,站在雪花之内,黑衣显得更加的阴郁,“苏雅语,”他轻轻开口,如雪花一般,缓缓落在人的耳边,“当初你研究出来毒药的时候,身上就有解药,不是吗?”
这个药性很猛,苏雅语也为自己找到了后路。
只是……
苏雅语戚戚一笑,“即便是有,那解药的药性,也是极为迅猛,即便是强壮的人,服药之后都要修养三天,更何况,是孕妇?”
言外之意,苏婳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