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仔细查看了一下。
伤口是新的。
但上面有一个很细微特征。
那就是有个难以发现的银针。
她伸出手,想要将东西拿下来,却被东方赫按住,随后,男人代替她出手。
银针被取下来,她仔细看了一下。
不是她用来治病救人的那个。
在场的人,大夫的确是不少,但能会武功,还能将暗器用到如此炉火纯青地步的,却是没有。
可……
苏婳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一边瑟瑟发抖的刘利生看去。
她的眼底迸出了一道冷光,朝着那边走去。
刘利生哆哆嗦嗦,不住地后退。
却被一边的暗卫按住。
苏婳上前,伸出手,放在了他的下颌。
紧接着,猛地用力。
“那是什么?”
一边的景若是惊讶开口。
苏婳的手中,多了一个人皮面具。
而面具下的人,根本不是刘利生的样子,而是一个景家的家仆。
他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面具被揭开的那一刻,他的喉咙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他荷荷了几声,捂着嗓子。
苏婳大惊,当即拽住此人的手腕,可还没诊断是什么情况,人已经倒下去,七窍流血!
死了!
苏婳看着尸体,捏紧了手中的面具!
好,这个人,好有心计啊!
“小狐狸……”
“我没事,”说着,将手上的面具递给东方赫,“阿耀,莫平阳跟哈哈尔,还是没有下落吗?”
东方赫点点头,“很快会有。”
其实一直没有消息,就是不对劲了。
苏婳垂眸,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因为死了人,景家的人要处理,东方赫护着她先离开了原地,却也没有打算回到景家。
景若是朝着这边走来,小心开口,“公主,王爷,我说话算话,今日公主已经帮了我许多,感激不尽,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吩咐,但如今事情太多,就不多留两位了。”
说话算话,也是将苏婳准备放回去。
东方赫冷笑,“本王的王妃被你们景家莫名其妙抓来,就这么算了?”
苏婳轻轻拉住他的手,暗示他不要节外生枝,随后看向一脸窘迫的景若是,“若是你真正做了家主,再说吩咐的事情吧,不过三爷,不管景家心底想要什么,或者想要利用我来做什么,都歇了这份心思,”她叹息一声,压低了声音,“我对你们说的天下,复国都没有任何的兴趣,我配合你,不过是因为浮盈。”
景若是眼底满是无奈,没想到,如今会落到如此下场。
可还是怪他,没有处理好景家内部的事情,反而让人利用了。
如此弱不禁风,如何能成事?
“公主教训的是,小的明白了。”景若是现在对苏婳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轻蔑,毕竟在风口浪尖之上,是苏婳顶住了压力,将景向东救回来。
想了想,他躬身再次开口,“恭送公主。”
苏婳本来想要纠正他的称呼,这样公主公主的,很可能会给她惹来祸患。
可转念想想,这些纠正也没有必要,希望以后,不要再见了。
……
东方赫连夜便带着苏婳去了江州。
?浮盈本来就暗搓搓的离开,在苏婳要离开的时候也及时出现,跟在后面一起回来。
本以为这一次是要被东方赫教训或者逼问,可浮盈没想到,刚刚进了王府,东方赫便带来了一个搓衣板。
是刚刚做出来的。
他看着苏婳,面无表情,指了指地上的搓衣板,“这个行吗?”
苏婳微怔,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反而没有搭理他。
“你一路上没说话,现在总要告诉我,这个家法是不是合格?”
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苏婳哼了一声,“若是真想知道,你不妨试试看,我没有经验,重要有尝试,才有结论!”
东方赫“哦”了一声,紧接着,就在浮盈惊讶的目光之下,跪在了苏婳的面前。
哦,确切的说,是跪在了搓衣板上。
苏婳也有些愕然。
“真要跪着?”
“你若是真的不生气了,我就不跪。”东方赫知道,现在解释,已经于事无补,在路上,苏婳已经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也知道了他做的事情。
先让她不生气,再学着哄女人。
苏婳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搓衣板,随后转身进了书房。
四方就站在不远处,捂了捂眼睛。
这到底该不该看啊!
以后会不会被灭口,好怕怕。
浮盈也看到了四方,朝着他走来,“问个问题。”
四方点头,也跟着浮盈转过身,隐去了身形。
苏婳回到了书房,这里面的摆设还是她以前喜欢的样子,当初住在这里,是因为要对付辛子怡,如今物是人非,倒是生出许多感慨来。
重新坐在书桌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一边的毛笔拿过来。
很久没有作画,她的确是技痒了。
可心,却是一直静不下来。
这一路上,听到的传闻可是极为的丰富。
沐王选妃,风晴山莫名地震,另外,沐王殿下居然还打算增加防御工事,大练兵马……
诸如此类,屡见不鲜啊。
选妃?
苏婳唇角抿着,脸色比夜色更加的阴沉,墨水滴入了宣纸,缓缓化开,可她的心事,还不如这一滴墨水,太过浓稠,根本不知道从何化解。
她轻轻叹息一声,黑玫瑰说的都是真的!
可她并不埋怨。
跟在东方赫身边这么久,她也知道他的性子。
如今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重新挽回她的名声,在江州树立威信,意图后效。
可她在乎的不是这些。
这一夜,东方赫在搓衣板上度过。
苏婳一幅画没有画完,将宣纸揉成团,扔在了一边。
次日清晨。
王府的下人都在议论,说王爷被王妃管教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愣是在书房门口跪了一整晚。
消息传开。
整个江州都知道了。
妖妃回来了!
难怪王爷不选妃了,难怪王爷突然销声匿迹了,难怪王爷不继续体察民情了!
都是因为妖妃!
中午的时候,苏婳刚刚打开书房的门,打算跟东方赫好好谈谈,四方便急匆匆赶来,“王爷,王妃,百姓们聚在门口,要王爷给一个说法。”
百姓愚昧,却也不是真的傻。
苏婳站在门口,她想了一夜已经想好怎么安抚这些人,可真正横亘在她面前的难题,正是跪着的男人。
他到底,是要如何?
归隐田园,还是雄霸天下?
苏婳对着四方点点头,轻声开口,“我去看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前,四方有些尴尬,“王爷,您不去吗?”
“王妃让本王起来了?”东方赫一脸坦然,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样子被自己的属下看到。
也不管别人是不是说他惧内。
四方悻悻地一笑,王妃是没说,可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啊。
还有,膝盖不疼吗?
“那个,王爷,属下是担心,王妃一个人出去,不安全。”那些刁民的战斗力,他是亲眼看到过的,自然担心苏婳的处境。
东方赫抬眸,“轮得到你担心?”
四方:“……”当他没说!
……
索罗山。
这里的人很快便收到了黑玫瑰去世的消息。
在此之前,黑玫瑰能训练野兽,能召唤毒虫,只要是别人来进犯,最后都会乖乖臣服。
但是索罗山被苏雅语带去攻打神台之后,实力受损,本来韬光养晦,有黑玫瑰镇着,也没什么。
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小姐之前只说是要去见王爷,如今没了命,咱们应该去跟沐王要个说法!”
“是啊,如今山上形势一天不如一天,咱们坐以待毙,也自能使落得个饿死的下场!”
“沐王一直宠爱那个沐王妃,我看就是以为那个妖妃,咱们小姐才会殒命,咱们得让那个妖妃付出代价!”
“走,下山!”
“对,咱们帮王爷杀了妖妃,说不定王爷还会帮咱们稳定山上的情况,一举两得!”
……
苏婳站在了门口,直面这些“刁民。”
其实说他们是刁民,有些言过其实了。
即便是对她恨透了,这些人也只是言语刺激,比起她看电视时候看到的扔白菜,臭鸡蛋好多了。
“我是苏婳,也是沐王妃。”
此话一出,谩骂的声音更重。
纷纷要苏婳为死去的人付出代价,要她去死!
苏婳扫了一眼众人,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而且不管她说什么,这些百姓都觉得她是妖言惑众。
由此可以看出,这些人是长期被人蛊惑,在他们心中,她是妖妃的概念,已经根深蒂固。
“你们的意思,只要是我死了,一切都能解决?”
“哼,只要是你死了,咱们这里就会被上天重新眷顾,五谷丰登,也不会出现怪异的事情了!”
“五谷丰登?”苏婳低笑,“如今冬日,你们想要盛产什么?”
百姓们被问的哑口无言。
天气越发的冷,冬天,的确不是收获的季节。
看大家都没发声,苏婳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们继续丰收,你们可愿意试试看?”
众人微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