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粗心,她并没蒙着红盖头。
其实来贺喜的人,只是知道景向东成婚,若是一些关系亲密一些的,知道他是娶了一个有夫之妇,心里面有些鄙夷,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就是苏婳。
好在,房间之内的人,没有多少知道苏婳的身份,只是看到她恍若天仙一般的样子,有些失神。
景若是当即迎上来,轻声开口,“公主……”
苏婳的脸色微沉,没有回应。
大厅之内的人都在猜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此年轻就能让景若是如此尊重。
不过转念想想,景向东这个新郎官忽然发病,肯定是觉得对不住人家姑娘。
苏婳抬眸看了一眼被人围着的地方,那里面躺着的人她刚才也有所耳闻,就是她要成婚的人。
这可真是,天助她呢!
“哎呀,黑血!”
有人喊了一声,景若是的注意力当即被吸引走,看向景向东。
刘伯伯下了金针,在景向东的人中地方,忽然流出了黑色的血,甚至还发出了一些臭味。
苏婳后退了两步。
眉心紧皱。
刘伯伯已经起身,摇着头叹息一声,很是无奈看向景若是,眼神之内,带着几分的抱歉,“这个病,我没法治!”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轩然。
这新郎官居然有病,那岂不是为了冲喜才成婚?难怪对方即便是有夫之妇也不在乎。
心想着,大家的目光开始在苏婳的身上逡巡。
长得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
突遭变故,景若是脸色墨黑,一双拳头紧紧握着。
“哎呀,这是怎么了?东哥?”景向余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一声惊呼让人回过神。
“东哥,你没事吧,你怎么回事,你以前发病的时候都是好好的啊,这一次怎么就……”景向余说着,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着嘴,跪在景向东身边,什么都不说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身边,还有两个丫鬟,渐渐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苏婳收回了目光,垂眸。
一边的浮盈自然也发现了熟人,压低了声音,“主子……”
“我知道。”苏婳没有让她说下去,任凭事态发展。
“若是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孩子生了病,不是冲喜能解决的,”刘伯伯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按照我看,这个孩子是过了今晚了,你们好好准备,终于新娘子,给人家一个说法吧。”
“景家的人性居然如此的恶劣,竟然这么坑害人家姑娘!”
“景若是,你这是为了阿东好,还是害了他?”
人声鼎沸,兴师问罪!
刘伯伯站在人群之前,痛心疾首,“我刘利生一辈子好心,没想到现在遇到这种事,若是,你说你,做的什么事情啊!”
如今事情很明显,这是一场阴谋。
景向东身体不错,却在这个关键时候病倒了,而这个时候,大家都跳出来指责景家,以小见大,只怕是以后景家想要跟人合作,也要掂量掂量。
而景家内部……
苏婳又看了一眼子哭泣不止的景向余,哼笑一声,看向景若是,“三爷,若是你不嫌弃,我有办法,帮你!”
景若是满腔心火,正想要让刘利生滚蛋,却被苏婳轻言软语浇灭了心底大火。
他错愕回眸。
“自然,是有条件的。”
苏婳即便是不说,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而条件,自然也猜到了,“你想要取消婚礼?”
“三爷应该知道,一个婚礼跟你在景家的地位比起来,算到了什么?”
景家的家主如今在病床上,景若是眼看着就要成为新的家主,这个时候出事,简直就是给他的头上悬了一把利剑。
?刘利生看向众人,摆摆手,轻咳了一声,“唉,我人老了,看不惯这些是是非非,我就先走了!”
刘利生不是别人,手里面还掌握着一些军中秘闻,以及一批忠实的兵士,景若是邀请他,也是为了能够争取他的支持。
可现在看来,这个刘利生更像是要支持胡家了。
“刘老,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这样的婚礼,你们还能参加?”刘利生长叹,“算了,你们自己选择吧。”
今日来捧场,有想要合作,也有想要攀附的,自然也有想要看热闹的,此话一出,顿时有人要跟着刘利生走。
其实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不应该继续留下,可偏偏出去之后,说什么的都有,景若是在选家主的紧要关头,怎么会允许!
他挡在门口,刚好就挡住了刘利生。
苏婳抬了抬下巴,唇角勾着笑,“三爷,还要考虑吗?你要知道,现在他们还等着我开口,若是我站在刘先生这边,您的处境……”
景家即便是对外看起来稳定,可明争暗斗是每个家族不与外人说的,景若是心底挣扎,额角的青筋在不断地跳。
“东哥,你没事吧,东哥!”景向余大喊,众人顿时看去,只见景向东浑身抽搐起来,口中溢出了不少的黑血。
眼看着就要没有气息!
苏婳出声提醒,“三爷,时间紧迫,你就真的,不要眼前的地位了?”
人群之中的莫如意朝着苏婳的地方走去,可只是走了几步,就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愕然抬眸,对上了浮盈如冰的眸子。
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而景若是看着那些闹嚷嚷的人,眼底的挣扎尽数散去,冷哼一声,“那好,公主,若是您帮了我,以后,咱们更是一条绳的蚂蚱。”
苏婳笑了笑,“我怎么知道,你会说话算话。”
景若是心底大怒,本以为苏婳会迫不及待出去这个困局,没有想到现在,她反而怡然自得起来。
“你想如何?”
“给我一个足够走出景家,自由的理由。”苏婳抬眸,不知不觉间,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骇人的气息,让人心底微颤。
景若是皱眉。
“时间不多了。”苏婳指了指正在抽搐的人,声音虽然越发的轻微,却声声入人心,“三爷,你为什么要支持景向东,而不是景向余,你心里面很清楚,若是他真的出了事,你当真能全身而退吗?”
许是这句话打动了景若是,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景向东,眼底的光忽然坚定了很多,从身上掏出来一封信,“这个是我景家能安身立命的资本,公主过目。”
苏婳打开看了一眼,随后收好交给了浮盈,朝前走了几步,“各位,请让一下!”
大夫们对景向东束手无策,大家更是议论纷纷,猛不丁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都愣了一下。
整个房间,有瞬间的安静。
可这个,对苏婳来说,已经够了。
“我可以救人,麻烦大家散开!”
她的声音很温和,说话的时候像是在看着你,可又像是谁都没看。
众人看向她,面色狐疑。
“你年纪不大吧,年少轻狂很正常的,但是姑娘,老朽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阿东是没救了,你不必太伤心,好好收拾一下,回家去吧。”刘利生和蔼的很,就像是经常关心你的邻家爷爷,让人如沐春风。
可惜苏婳不是小孩子,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几十岁了,“刘老的提醒,我铭记于心,不过,我并不是托大,此人,我的确能救,刘老,我知道,您跟三爷之间有些恩怨,但人命关天,您挡在我的面前,是不是想要景家绝后?”
“你!”刘利生顿时气得脸色涨红,手指颤颤地指着苏婳,“你胡说!”
“如果我是胡说的话,还请刘老先生让开,以免让人怀疑,”苏婳笑了笑,“在大家面前证明您的清白不是正好,也好过被人说闲话。”
“你,你你!”刘利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辈教训,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
景向余忽然起身,指着苏婳,大喊道,“你一直都不想嫁给我东哥,现在是不是要谋害亲夫?我不能让你胡来!”
苏婳身穿红衣,凤冠霞帔,很是美艳,只有新娘才会如此。
而她却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将外面这一层嫁衣脱下来,扔在一边,“我若是不打扮成这样,如何能来救人,如何能揭穿某些人的阴谋?”
什么意思?
一句话内,信息量太大,在场的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你若是心中没鬼,还是先让我救人,等景向东好了,我们再谈?”苏婳似乎胸有成竹,即便是景向东看起来病入膏肓,她都能小心应对。
景向余还想说,却被景若是一把拽住,“给我滚开!”
虽然不忿,可他还是没敢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婳蹲在景向东的面前,看着她不急不忙地将针袋打开,一根银针,猛地刺向景向东的人中。
“你果然是要谋杀亲夫,那可是人中穴啊,景家对你这么好,你简直没有良心,来人啊,将这女人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景向东猛地坐起。
景向余大惊,剩下话噎在了喉间。
可随即,景向东吐出一大口黑血,又直挺挺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