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怡倒在一边,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
东方枫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有些担忧,“路夫人也是耽误不得,若是这样下去,真会没命。”
东方赫摆摆手。
安东便出现,将辛子怡抱起,走了出去。
山门再次关上,只剩下一身血污的东方赫,站在灵位之前。
当时他下了马,只看到那羽箭刺在辛子怡的胸口,那是路火的遗孀,他过去,只听到辛子怡虚弱的声音,“我,我要见路火。”
他不是忘记了苏婳的医术,只是担心,辛子怡撑不住。
他不是不相信苏婳,只是想要替路火带来他心爱的女人。
兄弟情,这些年根深蒂固。
他缓缓捏紧了拳头。
曾经发过誓,不让任何人伤害小狐狸。
而他却该死地在他的面前,抱起了其他的女人。
……
苏婳回到府内,苏北城就站在不远处。
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很显然,是淋了很久的雨,浮盈说,当时苏衍落下的时候,他也站在人群里,只是站在原地,隐于人群之内,也在京兆尹的衙役收拾现场的时候,随着百姓们离开。
比她们先到一步。
“父亲知道当年我母亲去世的真相了?”苏婳知道,苏北城从来都不是傻子。
这段时间,他应该也猜到了什么,只是碍于苏家的名声,一直都是隐忍不发。
这一次,就相当于一次催化剂,让本来能压制的情绪,瞬间爆发。
“你弟弟死了,你母亲,疯了……”
“你错了,”苏婳抬眸,“李炫清,不是我的母亲,苏衍,也不是我的弟弟。”
“苏婳!”
“你若是真的觉得他们冤枉,大可跟世人澄清,”苏婳不想废话,对这个父亲本就失望,也不奢求这份父爱,“我无所谓,但是父亲,你欠我生母,一声对不起。”
苏北城身体一僵。
楚语吗?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抹聘婷的身影,对着他盈盈一笑,仿佛天地间的美景,只在她的眉间。
苏婳越过他,看着前面灯光阑珊的府邸,语气淡淡的,“父亲,以后姐姐的婚事,还希望,你能尊重她。”
苏北城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叹息。
浮盈跟在身边,有些不解,“小姐,这件事明明就是真相大白,就算老爷顾念名声,可不处置李炫清,不就是更让人诟病吗?”
苏婳的脚步顿了顿,“李炫清背后是淑妃,最关键的是,当年的事情,也许不是李炫清一个人的手笔,我的这个父亲,也是参与者。”
浮盈表情一僵,“什么?这,不可能吧。”
苏婳冷冷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
深夜,姜家。
姜寒看着自己的女儿,皱皱眉,“你真的要代替沐王迎亲?”他的手里面拿着皇后的旨意,只等着成婚那天,她作为郡主的身份,代替沐王去苏家。
可这样一来,她的姻缘,也就毁了。
京城的贵公子们,谁愿意要一个这样为别人迎过亲,就相当于嫁过人的女人?
姜夫人劝不住女儿,也不敢太忤逆姜寒,只能坐在一边,不断的叹息。
姜采莲却是呵呵一笑,“若是沐王真的死了,我这辈子就不嫁人了,父亲你放心。”
“胡闹!”
“我不是胡闹,我就是要亲自看到苏婳难堪。”
“那也不一定要你出面。”姜寒气的心口疼。
姜采莲却是根本不在意,“父亲,我心意已决,而且,成婚当天,我还给苏婳准备了大礼,呵,能做沐王妃的人,只能是我!而苏婳,哼,那都是她的报应,她活该!”
她咬着牙,眼底透着阴鸷。
“你这个不孝女!”
“父亲是要打我吗?”姜采莲索性破罐子破摔,“父亲,我们支持沐王是为了什么?如今沐王生死不明,能继承那位置的人,只有靖王,你以为,按照靖王的性子,还会要你吗?”
姜寒一愣。
姜采莲捏紧了拳头,“倒不是这样表现对沐王的忠心,说不定皇上龙心大悦,给您更大的好处,让靖王,只能来求您!”
姜寒脸色微变,他了解自己的女儿,绝对不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人。
想必是,有人教她。
但自己的夫人,也不是如果有谋略的人。
那就是……
姜寒低眸,看了一眼皇后的懿旨,后背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
……
苏婳到了凝晖堂。
老太太已经不像是从前那样,品茶下棋,或者跟身边的婆子说笑。
如今缠绵病榻,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丝来。
苏婳是大夫不是神仙,她也知道,老太太,是没救了。
“来了,咳咳……”
“祖母,”苏婳站在床前,“明日,我就要嫁人了,来跟您拜别。”
老太太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我知道,苏琪来我这里,哭红了眼睛。”
苏婳还是很欣慰,老太太病重,还能认清楚人,“夫人,疯了。”
老太太的笑意更浓了一些,身体动了动,脸色似乎明亮了许多,“留下她的命吧。”
苏婳没说话。
“免得,”老太太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继续,“免得,她去了那里,扰了你生母的安静。”
苏婳坐下,“她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老太太当年被李炫清弄得病了三年,如今让李炫清疯癫活着,也算是报应不爽。
“婳婳啊,祖母以前,对不起你。”
“都过去了。”是对不起过,也心疼过,扯平了。
老太太伸出手,指了指对面的箱子。
“打开吧。”
苏婳起身看去,那箱子通体黑色,却又微微发亮,钥匙就在箱子上面。
她过去,三下两下便将箱子打开。
随即,愣了一下。
里面,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祖母……”
“那本来就是你生母的,”老太太被扶着起来,如若是回光返照一般,如今脸色都好了很多,“说起啦,老婆子我调查了一辈子,也没有查出你母亲的身份,可她的嫁妆,富可敌国。”
苏婳心口一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原身的生母,的确是太有钱了。
老太太随后摇摇头,“这些,都是她给我的,作为孝敬我养老钱,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动,你既然要出嫁,就给你添妆吧。”
“我母亲,还留下来什么?”
“她走的着急,”老太太摇摇头,“若说有什么,也是以前她求过我,想要找一个,叫做楚冰的女子。”
“楚冰?!”
苏婳心思百转,楚语,楚冰。
是不是姐妹?
或者,仇人?
想到苏家姐妹之间这么烦乱的关系,她还真的不能确定,这个楚冰到底是敌是友。
老太太叹息一声,“好孩子,答应祖母,你母亲太过神秘,若非不得已,就不要去寻她的身份。”
“祖母。”
“好了,以后的日子如人饮水,谁也帮不了你。”老太太挥挥手,一瞬间,神色萎靡了下去。
苏婳让人抬了箱子,缓缓出了凝晖堂。
……
次日凌晨。
绿乔将喜服给苏婳还上。
那上面鸾凤和鸣,大红的颜色衬托的她脸蛋娇俏,如若是万花丛中艳丽的玫瑰,轻而易举,就能夺走人的眼球。
轻轻走动,那衣服拂动之下,上面的鸟儿像是活了一样,翅膀挥舞,苏婳像是置身于彩凤身上,遗世独立。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
苏婳坐在铜镜前,却没有半分的喜色。
绿乔说了好多的笑话,都没有将人逗笑。
最后,只能垂头丧气跟浮盈求助。
可浮盈也是无奈摇头,“沐王殿下,两天的时间,一直没来。”
绿乔眼底的光凉凉的,“你说,今天,沐王殿下,会来吗?”
浮盈拽着绿乔出了门,气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这个傻瓜,什么不该说就说什么,你看看小姐的脸色。”
绿乔顿时低下头,一脸愧疚,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我听我哥哥说,现在沐王对外宣称病重,就算是迎亲,也只是派一个身份高一点的人过来,到时候,小姐肯定委屈死了。”
“那也总比不来的好。”浮盈冷冷冒出来一句。
绿乔顿时黑了脸,“还说呢,现在马上就到吉时了,若是再不来,就要错过拜堂的时间了,沐王真的不会,不想娶了吧?”
浮盈这次,没有再说话。
似乎,同意了绿乔的看法。
而此时,苏府外,喜乐的声音由远及近,随着小厮的通报,院子里的人,才知道迎亲的队伍,是真的来了。
顿时,苏府大门四开,里面的下人各个都是满脸喜色,站在两边,等着迎接沐王的人进来。
那乐声在门口停下,众人都是一派喜气,还有人忍不住,伸长了脑袋看着外面。
好家伙,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啊!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人登门。
苏北城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涣,“怎么回事?”
苏涣也是一头雾水,“小的也不懂啊。”
“迎亲使者到。”门口有人高声宣报,随后,一个身着红色长衫的人,站在门口。
刚才宣报的人,再次开口,“迎亲之前,还请苏院令,先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