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阳光微晕。
男人靠着窗站着,唇角勾着笑。
他身前的茶桌上,放着一套白瓷的茶具,热气氤氲混着阳光,像是一团迷雾,将他的笑意,都阴于眼角。
门口,忽然袭入一抹风。
眼前的白气晃了晃,让人宁静的心,也荡起了点点涟漪。
男人微微抬眸,墨染一般的眸子,顺着光,似乎能勾魂夺魄。
他微微抬手,手指对着门口勾了勾,“小狐狸,不想我?”
想!
每天都在想。
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苏婳急急走来,心跳像是瞬间失去了节奏。
上一次相见太过着急,她都没有好好看看他。
“让我看看,”苏婳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只觉得心脏慢慢安定下来,身上每一个感官都浸润着他味道的感觉,真是太好!
东方赫站在原地,任由她转圈看来看去。
可下一秒……
“脱我衣服?”东方赫当即拽住她的手。
苏婳眨眨眼,坏坏一笑,另外一只手轻轻抬起,挑住了他的下巴,“怎么,害羞了?”
东方赫被她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晃了眼,一不留神,衣服被退去。
后背上的伤口,就如此直接简单地暴露在苏婳的面前。
大拇指粗的伤口虽然被养了这么久,可依旧是触目惊心。
她的手指轻轻地碰到了那伤疤。
被利箭穿过的皮肤,有细密的纹路在旁边裂开,手指碰到那皮肤,刺的指腹难受。
“阿耀……”苏婳吸了吸鼻子,努力攒住了自己的眼泪,“你这个傻瓜。”
东方赫转过身来,将人轻轻搂住。
心里想的却是,看来这个伤疤是要除掉才好,不然以后被小狐狸看到,又会伤心。
“小狐狸,傻瓜你就喜欢了?”
“喜欢。”苏婳的心跳的飞快,都要跳停了,何止是喜欢,简直喜欢的要死。
东方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着她的情绪缓和了,才问道,“你之前做的,整容,如何了?”
苏婳愣了一下,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整容的事情,的确是没什么进展。
不过,根据前世的记忆,她在整容专家的身边呆了几年,对此颇有天赋,虽然这里是古代,但是这里的药草很丰富,所以尝试起来,应该更容易一点。
“你的伤口,我会让他消失。”苏婳知道他的意思,在感动之余,也有研究整容的动力。
“好。”
“对了,苏秋生……”
“在西陵国,有一种野医,不亚于宫廷御医,不过,这些人用药凶猛,救人全凭心情,所以,一直被朝廷打压,”东方赫松开她,将已经泡好的茶缓缓倒入白色的瓷杯中,才继续说道,“然而到了先皇时期,与楚国交战,野医偶然之下,成为军医,立下汗马功劳,一度与传统医术分庭抗礼。”
苏婳皱皱眉,“苏秋生就是野医?所以,大姐的医术跟苏家不同,才会发现祖母的病因?可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东方赫赞赏看了苏婳一眼,也就只有自己家的夫人,才能如此聪明。
“不错,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野医几乎灭绝,苏秋生,才会沦落到现在地步。”东方赫将茶杯递过来,“苏雅语。”
苏婳心口微颤,“苏秋生的女儿?”
“不是,”东方赫微微摇头,“那是野医头领的女儿。”
苏婳皱皱眉,虽然被苏秋生欺骗,但她并不在意,“所以,苏秋生蛰居在苏府,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孩子?”
东方赫抿了一口茶,点头。
“可惜,苏雅语不在府内。”苏婳微微叹息。
东方赫眼底,倒是闪过了一抹惊讶,“你如何得知?”
“若她在,苏秋生,就不会求我寻找。”
“他求你,寻找苏雅语?”东方赫忽然捏紧了瓷杯。
……
西陵国外的一条小路上,一匹黑色的骏马急驰狂奔,马上,一蓝衫男子紧皱着眉,双手捏紧了马缰绳,双脚踢着马肚,速度越来越快。
真是,在越过西陵国边界的时候,前面有十几个黑衣男子,均是高坐马上,似乎等了很久。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黑衣方的领头者拱拱手,语气温和。
蓝衫男子勒了马,劲风骤停。
俊美的容颜,让身后夕阳都黯然失色。
那光泽,却刚好,将他本就浓若深海的眸子衬托的更加幽邃冷厉。
蓝色的长衫将修长的身形完美包裹,配着黑色的腰带,腰间还系着一块深绿的玉佩,体态精良,神态倨傲,即便是什么都没说,周身都流淌着一种让常人难以接近的贵气。
他便是,南国太子——莫奕辰。
“靖王殿下亲自迎接,就是来跟本太子说别来无恙?”莫奕辰冷冷一笑,“或者,你希望,本太子身体抱恙?”
靖王身后的护卫顿时捏紧了手中的长剑,随时准备动手。
东方翼一身灰色的长衫,神色淡然,狭长的凤眸沉沉,“太子殿下还真会说笑,只是本王没想到,南国已经山穷水尽,太子殿下出门,居然孤单一人。”
“我们南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没有任何的案件发生,本太子何须带那么多人?还是说,西陵国之内,不同?”
本以为,东方翼会大怒。
却不料,他只是笑了笑,转动了马头,“太子,请!”
……
苏琴跟着李炫清回到了院子里,听着身边那个小娃娃不停的哭,她真是要被烦死了,“母亲,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去什么地方?”李炫清的脸色顿时耷拉下来,“如今府里面什么情况,你心里面不清楚吗?留下来,照顾你的侄子,或者,去照顾衍儿。”
“为什么是我啊,路婆子不是在吗?”苏琴何曾照顾过别人,心里面不情不愿的。
李炫清皱皱眉,真是怪自己当初将这女儿惯坏了,“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况,这府里面,我也就只相信你了。”
苏琴不愿意。
“你去不去?琴儿,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李炫清也被这个孩子烦的恼怒,语气难免重了一些。
苏琴大怒,“母亲,你又凶我,我看,你就只在乎你这个孙子了,哼,一个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你这么上心干什么?”
李炫清被吵的脑仁疼,被苏琴气的猛地抬手。
“啊,母亲,你还想打我?”苏琴的心一沉,心里面不仅愤怒,还委屈不已,果然,母亲的心思,一直都在苏衍跟这个孽种的身上。
她就是以后要嫁出去的人,根本不会得到重视!
——妹妹似乎忘了,苏衍有了儿子,母亲为了培养这个孩子,势必倾尽一切。
——是不是可能,妹妹去问问母亲便知道了。
苏琴捏紧了手,“母亲!”
李炫清本来不想多说,转身要走,却被苏琴拦住,“琴儿,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想去,就不去,难道还要找人来照顾你吗?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母亲?”
“母亲,在你的心中,是不是更在乎这个孩子?我算什么?”
本来,她不想问的,可苏婳的话在脑海里面不断循环,她的大脑很乱,心声就这么宣之于口。
李炫清皱皱眉,对苏琴更是失望,“琴儿,你已经要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还问这种问题,看来,我的确是要找人来教教你规矩了。”
“母亲,母亲!”
李炫清头也不回。
在苏琴看来,她就是故意闪躲,就是心虚!
她捏紧了拳头,不行,她要为自己打算了。
……
苏婳不懂东方赫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但是看样子,这件事不简单。
野医随军多年,流落在各地,当时发生那件灭族大事,带着苏雅语离开的人,不知道流落在何地,想要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三哥,三哥,三哥,三哥呢。”
东方枫生怕自己被忽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像是一阵风袭来,猛地打断了两个人的遐思。
下一刻,这人挡在两个人之间,一脸喜色,“哈哈,是不是很想我,想我?”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冷凝。
东方枫的笑容凝在眼角,咋这么冷了。
咳咳……
“三哥,三哥,你们聊。”东方枫尴尬的朝着旁边走了两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上一次东方赫踹了他的屁股,这一会儿,还记得呢。
疼!
“让你调查的事情呢?”东方赫脸色沉沉,显然是对他很不满,当然,心里面其实要将东方枫扔出去了,打扰他的二人世界,踹死都不为过。
东方枫嘿嘿嘿嘿,然后坐下,假装很无意端起茶杯,啧啧,这茶水真好,宫里面都喝不到,每一次来小狐狸这里,都会有惊喜。
“哦,查到了哦,苏雅语啊。”
苏婳一愣,朝着他这边看来,“你在查这个?”
“不,不,是苏秋生,小狐狸,你可能还不知道,那苏秋生,可是三哥找到的,”一脸小傲娇,就等着被夸奖。
结果,人家两个人,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东方枫:“……”他要不要脸了。
“好吧,我直接说吧,”东方枫耷拉着脑袋,他需要安慰,“三哥当时,就让我调查苏秋生,才知道,他有个女儿,叫苏雅语,而这个苏雅语,跟路火的夫人,有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听到“路火的夫人”几个字的时候,东方赫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