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斑驳的光影活泼轻快,林中不可捉摸的静谧在这样的渲染下仿佛带着童话的色彩,连那躲在灌木后野兔,胆子也大了起来,越过一个个猎人设下的陷阱四处欢快地跳跃。
昏昏沉沉,混混沌沌,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调快了八倍速度的影片在脑海里重播了一遍。撑开像绑了铅袋一样严重的眼皮,意识却还是迷迷糊糊,然而还没等尚未正常运作的大脑思索当下的现状,身体的疼痛瞬间侵袭而来。
“嘶……”
方才还处在混沌世界的脑子瞬间因为疼痛而清醒。
胳膊上划了个大口子……
脚好像崴了……
后背黏糊糊的,大约是淌血了……
朝夕一睁眼,发现自己处在的是一个将近两米高的洞穴底部,洞穴上面铺面了枝叶,除了隐隐有些阳光洒落使得其没有变得太过黑暗,但事实上这样的光亮程度并不足以扫除她心里的阴影。
如果自己没有因为昨晚那一摔而重新穿越的话,联系上下文,大约自己还是处在昨天的那个树林里。然而,殷梨亭和莫声谷两人呢?还有那彭和尚又去了哪里?
朝夕闭上眼睛,脑子将昨晚发生的一切重新捋了一遍,重点回想自己扔了那个迷雾弹之后的事情,隐约记得自己踩空了之后滚下了山坡,但不至于让莫声谷找不到自己才对……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摔落的过程,手里另外两个迷雾弹也不小心炸开了,烟雾的阻隔,再加上后来她摔在了这个陷阱里,莫声谷彻底失去了她的方向,还以为她其实是信不过自己干脆趁机摆脱两人,因此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之后也就放弃了。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静谧狭隘的空间里,当渐渐习惯了身体的不适之后,脑子也渐渐对眼前的处境有了恰当的分析,自己大约是掉在猎人的挖的陷阱里了,陷阱的高度……按照现在的身体情况依靠自己爬上去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等人来救了……
朝夕伸手摸了摸,还好包裹还在,省着点吃至少一周之内而不死自己,但是水却没有多少……但这是狩猎的陷阱,除了自己这个“猎物”,难保不会有别的猎物也掉进来……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拖着身子坐了起来背靠着土壁,从包裹了掏出匕首,警惕地盯着洞口的上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吐糟自己为什么不是带的杀猪大刀而是短小没什么威慑力的匕首了……幸运的是,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朝着洞口的另外一个方向渐渐消失了。
假如这几日猎户都不来,或者这个陷阱早已被猎户放弃了……朝夕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坐以待毙,被动等待救援在这种情况下跟自取灭亡没什么区别,如果下一次掉下来的是头野猪或者狼,总之只要是体型略微彪悍一些的物种,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都是致命的。
翻出包裹里的碎布料,虽然被剪得有些惨不忍睹,但幸好费些时间勉强也能接起来。粗糙地给自己被凝血糊住的左手臂的伤口做了个包扎,崴了的脚没办法处理,也只能象征性地也绑了一圈,独自处理着伤口像那受了伤孤独舔舐伤口的小兽。然而,她没有时间去顾影自怜,接下来又开始翻腾起包裹里能用的东西。
两套换洗的衣服,干粮,碎布料,两个迷雾弹,水袋……除了手上的匕首似乎没有一个东西是适合当下情况用的……
朝夕撑着完好的右腿站起来,开始拿着匕首试图在土壁上抠出阶梯,她现在该庆幸的是这洞壁的土质是相对比较松软的……
三个时辰后朝夕总算看到了头顶的太阳,她一路跌跌撞撞,唯有那抹强烈的求生欲让自己撑着出了树林,拖着这样的身体熬了这么一日,她现在只差要拿着匕首戳自己一刀才能提神了。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周围视野所及之处却是半点人烟都没有。
眼前的世界忽明忽暗,她朝着夕阳前行,隐约有种朝圣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在意识最终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白色身影飞奔而来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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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躺在木床上,睁着眼看着床顶白色纱帐发着呆,眼睛里的迷蒙和疲累不加掩饰,显然是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除了隐隐有些疼痛感,但比起这两日经历的事情,这无足挂齿。浑身的黏腻感都没有了,大约是有人给自己做了清洗,身上换了的丝质睡衣柔软舒适,盖着的蝉丝绵被也格外温暖,真是一个温柔乡……
朝夕眨眨眼,看了一下周围,很陌生的环境,但昨晚晕倒前的感觉告诉自己救她的是熟悉的人。
她懒懒地躺着不想起来,这里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不过,就算是不安全也不没办法了,毕竟她现在的状况实在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思考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然而不用她等太久,她想见的人也就出现了。
“阿阳?!”朝夕惊地坐起来,却没想到牵动了伤口,“嘶”地一下控制不住又哀嚎了起来。
朝阳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匆忙奔过来扶住她,又让她躺下,盖好被子,这才忍不住责怪道:“小心点儿,仔细又拉扯了伤口!”只是语气里的宠溺是怎么回事儿?
朝夕乖乖地躺着,一脸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救了我?”
“嗯,前日你走之后我就知道了便跟了过来。”当然跟着追过来的人不止有他,为此他颇废了一番心思才将其他人给弄走。
朝夕夸张地舒了一口气:“幸好你来了。”不然自己估计早得喂野兽肚子,尸骨无存了。
朝阳笑了笑,伸手撩开散在她脸上的一缕发丝:“我怎么能不在你身边。”
“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扬州。”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养好伤。”
朝夕点点头:“那得要先给家里报个信。”
“我已经传信回去了。”朝阳道。
“方大哥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