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姜烟仰着小脸,声音低浅。
她想站起来,但在地上坐久了腿麻,弯着腰半天才扶着墙站好。
身边的男人神色冷漠,没有伸手帮她。
姜烟微微咬唇,“你既然肯出来见我,那么……”
霍景深冷淡地打断她,“姜小姐,你这么赖在我家大门口,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还得负责。请你尽快离开。”
姜烟瞳孔一缩,“姜小姐?”
他竟然这么称呼她?
“请你尽快离开。”他重复了一遍,不带丝毫感情。
“我不走。”姜烟固执地看着他,“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霍景深皱了皱眉,“没有。”
姜烟垂放在身侧的双手默默攥紧,低低地道,“那你给我一个解释。”
霍景深眯眸,凝视她片刻,不露痕迹地收回视线。
他勾起唇角,微带嘲讽,启口道,“不爱,需要什么解释。”
不爱……
这两个字犹如两把尖刀,无声无息地刺入她的心。
姜烟忍着痛,扬起下巴,执拗地道,“一个人性格突变,难道不需要合理的解释?”
男人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够了,姜小姐,你不要再纠缠。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分手了。”
姜烟脸色苍白,却异常执着,“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以后就不再纠缠你。”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没有必要再对你解释什么。”
霍景深避开她的眸光,淡淡望向远处。
她再逼问下去,他怕自己被问出破绽。
她这样执着的性子……
他在心里叹息,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冷漠,“你走吧。”
“不,我就待在这里。”姜烟指尖发凉,紧紧地蜷起,盯着他深邃而冷酷的面容,“我等到明天早上,你是不是就会给我一个解释?”
“你要等就等,我不会再出来见你。”
雨势渐停,霍景深收起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转身便走。
姜烟咬紧唇角,盯着他决绝无情的背影,哑声喊道,“我会等到你出来为止,你给我一个解释!”
男人的脚步微顿,但没有停留,大步离去。
姜烟说到做到,死守在别墅大门外,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她却毫无离开的意思。
下过雨的深秋晚上,更加寒凉。
管家实在看不下去,偷偷跑出来,给她送了一件棉大衣,“姜小姐,你将就着穿吧,这么冷的天,你这样要冻病的。”
管家不知她刚流产,只是看她脸色实在差,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随时就会晕过去。
“谢谢……”姜烟冻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眸光却微微一亮,“是霍先生让你送来的吗?”
管家看懂她眼里的期待,但他不能给她虚假的希望,只能摇头,“对不起,霍先生没有吩咐,是我自己擅自主张。”
“哦……谢谢你……”姜烟垂下眼睫。
“这个保温盒里,有一些粥,是我擅自从厨房拿的。姜小姐,你要是饿了,就吃一点。”管家把一个保温餐盒留下,轻叹着摇了摇头,没再劝她走。
姜烟看着管家离开,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在外人眼里看来很傻很卑微。
但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她就是想要看看,一个人变心了,会变得多么狠。
或许她是自虐,想要把自己虐到遍体鳞伤,伤到再也爬不起来,再也无力坚持,才肯死心。
无论如何,就让她坚持这一晚吧……
夜,越来越深。
空气里的凉意浓重,树头枝叶上凝着雨露,被风一吹,就一颤一颤的落下来。
霍景深站在二楼露台,远远望出去,似乎还能看见外面那个角落,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女孩,固执的等待着。
管家送衣送食物的行为,他都看在眼底。
希望,那个傻女孩会肯吃一点。
霍景深迎风低咳了几声,一股腥甜之气翻涌上来,他勉强压了下去。
“七少……”他身后,是之前被‘驱逐’的心腹保镖井铎,“姜小姐还在外面等,您真的不下去看看她吗?”
霍景深握拳抵在唇边,又咳了几声,才开口道,“等过了今夜,她就会死心。过几天你找个机会,与她偶遇,以后就在暗中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是,必不负命令。”井铎单膝跪下,郑重而隐痛。
他忍不住又问,“七少,这样对姜小姐……会不会太狠了?”
霍景深站在露台栏杆前,颀长的背影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晦暗。
他微微眯眼盯着外面的夜幕,喉结滚动,嗓音沙哑道,“她只会现在痛一阵,很快会好。恨总比爱容易放下。”
“但是……”
霍景深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你下去吧。”
“是。”井铎遵命,离去。
霍景深眺目远望,夜色浓重如墨,无星无月,犹如他的世界一样黑暗。
他猛然攥拳,突然间狠狠一拳砸在大理石栏杆上,手背鲜血崩裂。
他何尝不想下去见她!
他何尝舍得看她受苦!
他的心像撕裂般疼,血液里似有某种感情在叫嚣,疯狂催促他下去抱她,把她嵌紧紧在自己身体里,合二为一,再也无法分开!
可……
喉头那一股腥气,随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猝然上涌,他压制不住,低头吐了一口血。
看吧。
他有什么资格再去见她。
他已经没有给她幸福的能力。
就不要再去祸害她了。
让她今夜死心,天亮之后,她会有崭新的人生。
没有他参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