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浅言看着铺在地上的那层并不算太厚的积雪，有些小小的失望：“雪停了，堆不起雪人了。”
之前在Z市虽然堆过一个雪人，可是那个雪人不够大，还可能被顾陌年插手其中，所以她心里有些疙瘩，本以为昨晚这雪只要下到明天早上就可以堆雪人了，哪知道天气晴了。
真可惜。
凌霄控制轮椅过来，停在程浅言的旁边，说：“天气预报说从初五到初七都是大雪，要是初五就开始下，初七早上浅言小姐您应该就能成功的堆出一个大雪人了。”
闻言，程浅言惊喜的问：“天气预报准吗？”
“应该不会差。”凌霄说道，“这些年很少天气预报失误率低，现在科技发达，这种预测的精准率也是越来越高。”
“那就好。”程浅言瞬间满意，脸上的失望也消失不见。
凌霄出于好奇，问道：“浅言小姐，您很喜欢堆雪人吗？”
之前就听说程浅言在Z市的时候就一个人堆了个雪人，可能是人手单薄，那个雪人有点小。
“下雪天堆出一个白雪公主，多梦幻。”程浅言笑着说，见凌霄用诡异的眼神看她，随后又开始自嘲，“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一个坐过四年牢的女人，脑子还这么幼稚的幻想白雪公主，肯定会被人嘲笑。
“不幼稚。”凌霄说道，“浅言小姐是女孩子，又才二十四，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纪，应该有梦想和幻想，更应该保持梦幻和童真。”
不知道那一句话戳中了程浅言的神经，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许久过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再也没有青春年少了。”
她的青春年少都交给了监狱。
一个女孩子从二十岁开始的四年时间，才是最风华绝代的年纪，可是她的这四年里，是黑暗的。
凌霄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准备道歉：“浅言小姐抱……”
“嗨，既然后面还要下雪，那凌霄你赶紧把伤养好，到时候我堆雪人是需要帮手的，你要是能搭把手那就更好了。”程浅言打断凌霄的声音，也让他道歉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凌霄暗叹，原来她这样聪明。
程深诺匆匆出来，手里拿着程浅言的手机：“姐，渣男给你来电话了。”
渣男，是程浅言对顾陌年的备注。
在她看来，顾陌年跟程光海一个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大渣男。
程浅言回到答大厅里接电话：“大过年的请不要给彼此添堵，有事直接说事。”
电话那边的男人怔了一下，随即才问：“你将凌霄接出院了？”
“是，有意见？”
“随你。”顾陌年语调微凉，“天气凉，你自己主意保暖，别到时候又得让别院里的帮佣伺候你。”
“我求你让他们伺候我了吗？”程浅言没好气极了，可电话那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御景山庄，顾陌年已经来到了主楼外面。
这栋楼里住着的就是他的父亲，曾经也是顾家的长子长孙，拥有得天独厚的地位，就连山庄里的住处也是格外宽敞。
这栋别墅名为碧云间。
进入大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顾寒，他的父亲。
田慧正在给顾寒添茶，忽然看到人影过来，一见是顾陌年，立即提醒顾寒：“老爷，是大少爷回来了。”
顾寒立即放下报纸，看向来人，原本平和的容颜瞬间戾气浮现。
“啪”的一声，报纸被他重重的拍打在了茶几上，随即更是沉声怒问：“你还知道回来？”
一瞬间，大厅里的帮佣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顾陌年和顾寒二人。
顾陌年看着如此怒意盛行的顾寒，许久都没有吱声。
“哑巴了吗？”见他不开口说话，顾寒说不出的生气，再一次怒吼的问。
顾陌年依旧站着，薄唇紧抿着，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直到他看到顾寒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一个字都没有说的情况下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顾寒怒吼，“顾陌年我让你给我我站住！”
这一次，顾陌年这才停下了脚步，并慢慢的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暖和的大厅空气里的都存在着一股寒意。
“顾陌年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顾寒指着他一通质问，“人在A市也是随时不见回来，你当顾家是什么，让你躲这么远？”
“工作忙，没时间。”
总算是开了口，却是如此淡漠、生分。
“你是有多忙，能忙到这一点时间都没有？”顾寒依旧是没好气，“你知不知道你多大年纪了，你马上及三十了，还整天一个人在外面，你是顾家的长子长孙，这就是你做的榜样？”
“非要结婚才叫做榜样？”顾陌年反问，语气里尽是不屑，“是，我是顾家的长子长孙，该承担的责任我扛，公司需要我，我上去就是，但是顾家这么多子子孙孙，传宗接代的任务，我实在是做不了，还请您另请高明！”
总是这样，见了面除了争吵，也没有别的事情，顾陌年已经厌倦这样的关系，打算离开。
“程浅言已经出来了，前些日子还闹出那么大的事情，竟然跟自己的父亲对簿公堂，还将自己的父亲赶出家门，这种事情也只有她这种逆女逆孙才做得出来！”
忽然一下，顾寒一句话就扯到了程浅言，顾陌年转身的步伐停住。
顾寒见了不由得眸光紧眯，冷冷问：“你别告诉我，你又和程浅言牵扯在了一起？”
“呵。”顾陌年忽的一笑，轻蔑之中还有一些自嘲，他问，“那是不是在您的眼里，我其实也是顾家的逆子逆孙？”
他这样的话已经是相当危险，顾寒眼神幽深起来：“顾陌年你最好是要清楚，你和程浅言这辈子都不可能，你趁早对她死了心！”
顾陌年没再理会，转身就走，身后是顾寒的提醒：“你要记得当年你在宗祠里发的誓，这辈子不再和程浅言有任何的感情纠葛，并且不再有任何来往！”
提醒的声音落下，顾陌年已经离开大厅。
记忆像是洪流倾泻而来。
是那年他跪在宗祠中央，举手发誓：我发誓，这辈子不再和程浅言有任何感情纠葛，我不再爱她，不再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