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顾陌年立即解释,“只是你第一次问起,我很意外。”
程浅言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一向不太高。”
是的,她不像别人,很多别人感兴趣的事情她都不感兴趣,有时候别人说一半的话能气死人急死人,她却能够完全不在乎。
“我妈妈叫乔婉柔,是海港城乔家的千金小姐,和我爸爸的婚姻是商业联姻。”顾陌年开口说了起来,“婚姻不幸,没有感情感情,所以我爸出轨了。”
其实顾寒和许喻卉是同学,不同一届,许喻卉小两届,是顾寒的学妹,年轻时候的许喻卉长得好看,是班花,顾寒主动追求她,两人关系根本就是一直未断。
“妈妈发现了我爸和许喻卉的关系没有断,于是提出了离婚,第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因为阿初不满两岁,没有能离掉,于是我妈就开始等,等阿初满了两岁。”
或许是想到这种婚姻迟早会结束,又或许是乔婉柔的态度太过坚决,顾寒便对这段婚姻彻底不抱希望,更是和许喻卉关系密切,来往也不遮掩了。
那个时候顾家的老爷子还在,能阻挡,不然顾寒肯定能将人带回家来。
“等到阿初两岁的时候,两人和平离婚,妈妈分得了我爸名下一半的财产,却是一分都没有带走,现金全都存到了我和阿初的名下,股份也全都评分给了我和阿初。”
听着顾陌年说着自己的母亲,程浅言便是不由自主对那个坚持决绝的女人感到佩服。
多少女人为了孩子都能忍受不幸的婚姻,可是她却那样坚持,可是事实也是证明,离婚后一旦引导正确,孩子是不会有影响。
顾陌年和顾宇初就是最好的理智。
“光听名字,就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士,她一定是一个知书达理但是却有自己主见的女性。”程浅言追问,“我听说你妈妈后来和一个外国人结婚了,这是传言,是不是真的?”
“不是。”顾陌年摇头,脸上浮现了一抹悲伤,他淡淡说道,“乔家和顾家争夺我和阿初的抚养权,那个时候我和阿初都还太小,两家虽然都是大家族,但是这种官司真要是打起来,难免会让家族丧失颜面,乔家那边不愿意放弃,顾家自然也不会放手,说到底我是长孙,事情僵持了许久。”
“后来呢?”
“是我妈妈主动放弃了。”顾陌年道,声音无比低落,有些说不出的自责,“因为那个时候我病了,很严重,妈妈为了让我得到良好的救治,就主动放弃了我和阿初的抚养权,顾家得到了抚养权,却对妈妈下了禁令,不得探视我和阿初,妈妈当时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要陪着你治病?”程浅言猜测?
顾陌年十分诧异:“你怎么知道?”
“猜的。”程浅言淡淡一笑,或许是女人都将终为人母,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那种情况下的会做的事情是什么。
果然,乔婉柔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是为了孩子,而放弃探视权力还是为了孩子。
一个女人,又怎么会不在乎自己的孩子,那是自己身上的掉下来的肉啊。
忽然一下,又想到了冷萌萌的行为,她即便是精神失常,也是记得孩子的,那便是为母的天性。
“是,是为了我。”顾陌年更加自责起来,“妈妈放弃抚养权,是希望我好好治病,顾家却用她陪伴我治病为条件,要求我妈妈以后不能再出现在A市,不能再探视我和阿初,她还是同意了。”
“你那一次一定是病得很重吧?”程浅言又是猜测,不然乔婉柔又怎么会舍得放弃,连探视的权力都不要。
“医生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顾陌年道,“中间进行了一次肝脏移植手术,是妈妈切了肝移给我。”
程浅言诧异,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可见其病重,难怪乔婉柔会同意顾家那样的不平等条件。
“她很伟大。”程浅言垂了眉头,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补充,“她也很爱你。”
“其实那个时候肝脏匹配,我爸也是匹配上了的。”顾陌年又是说道,“只是妈妈说她不用掌管公司,后续她回海港城养身体就好,我爸要管公司还要管顾家,许喻卉还怀孕了,所以进行切肝移植的人是我妈妈。”
他现在身体里的那块肝脏,是妈妈身体里的器脏,虽然妈妈不在了,可是她的肝脏还在他的身体里活着。
“母爱,都是无私的。”程浅言说,“如果我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想我会和她做一样的选择。”
“如果是我,我不会和你争。”顾陌年却是忽然说,“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程浅言一怔,心头就像是某一根弦被狠狠拨动,她尴尬一笑,解释:“我只打个比方。”
“倘若是你我,到了那个时候,你当真不要我,我也不会和你争。”顾陌年道,“因为我知道一个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孩子是多么重要的存在,我妈妈是例子,冷萌萌也是例子。”
别人都说女人柔弱,为母则刚,他知道,他是知道的。
他太认真,程浅言找不到话来辩驳,只得继续追问:“后来呢?她回了海港城?”
“还是没有回?”程浅言重新追问一句。
如果这是豪门之间的联姻,这种场面之下,乔婉柔回乔家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二十多年前的豪门世家更是注重颜面,乔婉柔怕是没能回去乔家吧。
“没能回去。”顾陌年脱口而出表明了答案,“婚姻失败预示着两家联姻失败,商业合作也就此失败,没有争夺到孩子的抚养权,甚至丧失了探视孩子的权利,这样的失败者,怎么可能会被接回家族?”
程浅言愕然,她果然是猜对了。
“后来我妈的确是认识了一名外国人,但是没有结婚,再后来也散了,妈妈就住在A市下面的一个城镇上,自始至终一个人,致死一个人久了就容易生病,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她病逝了。”顾陌年说的有些沉重,语调也是低缓,那是在述说一个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