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时起,高俅得遇端王,每日里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地跟随,稍有闲暇,两个人便踢起气球来,玩得不亦乐乎。
这天,端王正在和高俅踢球,忽然听府外传道:“懿旨到,宣端王接旨。”
端王闻听着有懿旨进来,忙迎了过去,伏跪在地。
宣旨官展开太后懿旨,高声念道:“皇太后懿旨,传端王即刻进殿。”
赵佶双手接了旨,答道:“赵佶接旨。”
宣旨官宣完旨,忙扶端王起身,嘴里说道:“陛下快快请起,臣下担当不起。”
赵佶闻言大惊,慌忙站起身来,斥责宣旨官道:“大胆!你何故称本王为陛下?此乃大逆不道之事。”
宣旨官又慌忙跪下,告罪道:“为臣一时口误,望陛下宽恕。”
宣旨官又是以陛下相称,只称得赵佶浑身颤抖起来。
赵佶不想与宣旨官纠缠,忙问道:“本王问你,因了何事?太后传本王进殿?”
传旨官看了看四周,端王忙叫随人回避。
宣旨官见随从避开,对着赵佶耳朵说道:“陛下快去,哲宗皇帝驾崩,皇太后与大臣们已商定,要让陛下继位。”
赵佶闻言又惊又喜,惊得是哲宗皇帝崩了;喜的是自己要承继大位了。
怪道里宣旨官要称呼自己陛下呢!原来是俺要当天子了!此刻赵佶,已经顾不上哥哥驾崩不驾崩的了,遂乘了轿子,贼急慌忙地往宫里赶去。
赵佶进到宫中,见哲宗皇帝殁了,免不了趴在地上,痛哭了一阵哥哥。
向太后对哭拜于地的赵洁说道:“端王莫要悲伤,且先起身。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经本后与大臣们协商,由你继承大位,延祚江山社稷。端王快快请起吧。”
随即,端王赵佶在哲宗皇帝灵柩前继位,是为宋徽宗。
徽宗皇帝即位后,让蔡京迎来了人生最好的一段时期。
那蔡京原是童贯运作,得以从杭州被贬地入京,继而挤掉了曾布,当了宰相。投桃报李,蔡京当了宰相后,也没忘了当初的恩人童贯,又在徽宗皇帝面前极力吹捧童贯,也顾不得童贯乃是一个阉人了,直夸童贯为千古难得的大将,当重重提拔使用。
徽宗皇帝即位之初,也是想有一番作为的。正值蔡京大力推荐童贯,恰又逢西北疆域有事,番人正攻取边城,便任命童贯为征西大将军,统辖西北诸军。
童贯受任后,带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奔西北。
路途中,忽然接到徽宗皇帝快马送来的加急旨令,命童贯刻可停军,返回京师。
这是何故?
原来,童贯带兵出发后,京中太乙宫失火,徽宗皇帝恐天像告警,不应用兵,即给童贯下旨,通过驿站,飞马传递,故此,童贯在进军的路途上,收到了徽宗皇帝命令停军的旨令。
童贯读完圣旨,将其塞入靴子中。
副帅王厚问道:“大帅,天子飞马传旨,为得何事?”
骑在马上的童贯微微笑道:“无甚要事,不过是鼓励我们奋勇向前,杀敌立功。”
王厚闻言道:“那有甚说的?!我等做臣子武将的,惟有为国尽忠而已。”
这童贯虽是阉人,打仗还是有一套的,在他的指挥下,连克鄯、湟、廓三州,呈威于西北。
捷报传到京师,徽宗皇帝大喜,当即下诏赏功,授蔡京为司空,晋封嘉国公,童贯为景福殿使,兼襄州观察使,王厚为武胜军节度观察留后,随军征伐诸将皆有封赏。
蔡京自持推荐童贯有功,整个人都轻飘起来,每日里趾高气扬,令天下事皆直报宰相府,由他来定夺。
自此,蔡京、童贯受宠于徽宗,成为徽宗朝大红大紫之人。
因为端王当了皇帝,那高俅也走了狗屎运。
端王赵佶承继皇位后,一向无事,忽一日,想起高俅来,便传高俅进殿。
高俅得宣,心中欢喜,暗道:“端王总算是想起俺了。”
高俅随即赶入宫中,跪伏于大殿中,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人高俅觐见吾主。”
徽宗皇帝忙从龙椅上下来,弯腰搀扶起高俅来,与高俅说:“爱卿平身,咱二人无需行君臣之礼,且平身说话。”
高球感动得涕泪横流,高声说道:“小人虽万死难报吾主大恩。”
高俅起身后,徽宗仍回龙椅坐定,对高俅说道:“朕欲要抬举你,但要有边功,方好服众;朕先叫枢密院与你入名,日后瞅机会与你一番好前程。”
高俅又跪地拜谢,涕泪并流,高声谢道:“高俅感天子洪恩,誓要为国出力,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端王随即宣枢密院蔡卞入殿,御令其将高俅入名。
蔡卞乃蔡京的堂弟,正在执掌枢密院,既是天子发话了,只有遵循的份,便将高俅之名写入了枢密院编制之中。
自此,高俅由端王帮闲跟班,一跃成为朝廷公务人员。
虽说如此,干的事还是随驾迁转,侍候着徽宗皇帝高兴。
徽宗皇帝言而有信,没出半年,便将高俅提拔为殿帅府太尉职事,官居三品,开始独当一面。
那高俅为人也比较君子,在上任的第一天,便借故将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原来,那高球上任第一天,所有一应合属公吏、衙将、都军、监军、马步人等,尽来参拜,各呈手本,开报花名。
高俅一一点过,令站一边,唯独未见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高俅大怒,当即传令,速叫王进进殿参拜。
那王进于半月前患病,已告了病假,正在家养病。
传令官对高俅说道:“高殿帅,那王进已与半月前告假,正在家里养病。”
高俅闻言,怒斥传令官道:“胡说,那厮既有手本呈上,何来患病之说?分明是搪塞本帅,可见甚是可恶!速速传令那厮进殿参拜。”
传令官闻令,只得慌忙赶至王进家中,告诉躺在床上的王进道:“教头省忧,新上任的高殿帅因你未去参拜,正在发雷霆之怒,没办法,虽是你病重在身,也好歹强争着去上一趟,参拜了高殿帅,自然了事,我也好给高殿帅交差。
王进听了,无奈,只得强争着病体,下了床,随传令官一同上殿,去参拜新上任的高俅高太尉。
王进进了大殿,参见高俅,拜了四拜,躬身唱了个喏,立在一边。
高俅道:“你那厮便是都军教头王升的儿子?”
王进闻言,为高俅知道自己父亲而吃了一大惊,忙禀道:“回太尉问话,小人便是。”
高俅喝道:“这厮!你爷是街上使花棒卖药的!你省得什么武艺?前官没眼,参你做个教头,如何敢小觑我,不伏俺点视!你托谁的势要推病在家安闲快乐?若都似你这厮这般目无长官,又如何能令行禁止?!”
王进被责,心中大恐,忙告说道:“大帅,小的怎敢,实是患病未痊。”
高俅大怒,骂道:“你个贼配军!你既然害病,如何又来得了?”
王进只得实话实说:“太尉传唤,既是有病,也不敢不来。”
高俅更怒,大声说道:“既是能来,何故非得要让本帅亲唤?明明是目无本帅!左右,给我拿下,加力打这厮,直到打断他一条腿为止!”
众将均与王进熟知,见衙役们扯翻了王进,要打断他一条腿,忙求告道:“大帅,今日是您上任的好日子,当图喜庆为妙,权免此人这一次吧。”
高俅碍于众人面子,忍了仇,对王进喝道:“你这贼配军!且看众将之面,今日暂且饶过你这厮,待明日再和你理会,到时定要打折你一条腿。”
王进谢罪罢,偷眼去瞧,猛然认了出来,原来堂上威风凛凛的高太尉,不就是东京帮闲的园社高二!王进猛然醒悟了过来。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前的时候,那高二曾在我父亲手下学棒,被我父亲一棒打折了一条腿,大半年将息不起,误了挣不少的光阴,故此怀恨在心,要拿俺报仇,也要打折俺一条腿。
王进心想,不怕官,就怕管,俺落到高俅这厮手上,能有好果子吃?!放着俺这双好腿,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为妙。既是惹不起你,俺总躲着起你吧。
当天晚上,王进便带着母亲开溜了。
自那后,在徽宗朝,高俅也同其他六贼一样,成了徽宗皇帝倚重的红人之一,先是为兄弟高衙内霸占林娘子之故,把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给逼上了梁山;继而又胡作非为,阻止梁山众英雄投靠朝廷。
若非殿前太尉宿元景执意运作,招安了宋江等众英雄,梁山也只能发展成又一个方腊了。
撇过高俅这厮先不说,我们接着说蔡京这厮。
话说蔡京自得童贯运作当了宰相后,飞扬跋扈,甚是骄横,把满朝文武全部放在眼里,其他大臣也免不了要和他作对。
崇宁五年,春正月,彗星出现西方,光长竟天。
徽宗皇帝因星象告警,避殿损膳,起息不安。
大臣赵挺之、刘逵素与蔡京不和,趁机在徽宗皇帝面前进言,请求徽宗皇帝放开言路,宽松环境。
徽宗皇帝觉得有理,便提拔赵挺之为右相,提拔刘逵为中书侍郎。
刘逵跪地求告道:“朝堂高立元祐党人石碑,不利朝廷观瞻,臣恳请毁去。”
徽宗闻言,深有同感,然考虑到那碑乃是蔡京一意主持而栽立的,故此遣人,于半夜三更,潜至朝堂,偷偷砸毁了元祐党人石碑。
次日,蔡京大摇大摆地入朝,猛然见立于大殿之外的奸人党碑被毁,顿时勃然大怒,急趋入殿,询问徽宗,何人如此胆大,竟敢毁去奸人党碑?!
徽宗道:“蔡太师息怒,朕意宜从宽大,故此令人毁去此碑。”
蔡京闻言,怒睁双眼,厉声喝道:“碑可毁,名不可灭!”
蔡京声音之高,响彻朝堂,满堂大臣尽皆惊诧。
徽宗皇帝也被蔡京此举吓了一跳,顿觉掉了面子,遂看了蔡京一眼,微露怒容。
随即退朝。
不过半日,即有大臣进本参奏,斥责蔡京:“擅权专横,目无君父,党同伐异,陷害忠良,兴役扰民,损耗国帑,当亟加罢黜,安国定民。”
徽宗览奏,犹豫不决,又有天监官入殿,奏称太白昼见,恐非吉兆,应加修省。
徽宗闻奏,乃赦一切党人,尽还所徒,暂罢崇宁诸法,并免去蔡京左相职务,贬为太乙宫使,留居京师。
虽是如此,徽宗心里尚觉愧对蔡京,乃将蔡京所宠爱的私人,擢为龙图阁学士,兼官侍读,以笼络蔡京之心。
擢为龙图阁学士的蔡京私人乃谁?蔡京的长子蔡攸也!
徽宗尚是端王时,每退朝遇到蔡攸,蔡攸都急忙下马,立于路旁,趋身弓腰,双手抱拳,对端王极为恭敬。
端王问其乃何人?蔡攸答曰:“端王在上,下官乃蔡学士长子蔡攸。”
赵佶嘉奖其有礼,由此记在了心里,现因罢了蔡京的相,复提拔蔡攸升职,以此作为对蔡京的补偿。
此是蔡京第一次被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