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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春,在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睡着了

昨天夜里,弟弟打电话给我说高三真累,他有些没法坚持了。我才又想起我的高三,本以为高三就那样会在我上大学后默默远去,不料今天想起竟如此记忆犹新。

那些匆忙的脚步承担着日渐消瘦的身体,那些课桌上堆得高过头顶的备考资料,那些伏案耕读夜深人静依旧不眠的背影,所有关于高三熟悉的场景都涌上脑海,一时间充满了感动,竟然感觉到那段日子如此珍贵。冥冥之中,一直都是念念不忘。

高三的时候,我没有了看星星的习惯,早晨也不去草坪上晒太阳和看露水了。每天在闹铃声中起床,洗漱之后趁着夜色未尽,走过长长的寂静无人的街道。有时候会在学校外边的早餐店吃顿早餐,有时候就什么也不吃直接去教室看书了。太阳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升起,室内的灯光渐渐暗淡,最后就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整天没有休止的上课学习。直到深夜,白昼的喧闹即将消亡殆尽,我们在一阵沉闷的铃声中合上书本。然而总有人,彻夜不眠。

小星曾不止一次在课堂上睡着。当他醒来的时候,总会有一滩口水流在桌子上,像放了一颗透明的五角星。起初小星还会有尴尬的表情,久而久之,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视而不见了。前段时间,在和他的一次通话中,我们还谈起这件事,彼此喜乐开怀。如今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爱睡觉、爱流口水的小孩子了,他在一所名牌大学攻读管理学专业。仔细想想,曾经的很多人,现在不都和他是一样的么!

高三那段时间,我们弄丢了太多的自由和快乐,只为能走进那个象牙塔;高三那段时间,我们忘记了日期和时间,甚至忘记了吃饭和休息,没有多余的想法和做法,只把学习当命,只把大学当未来和人生,我们都怕在那根独木桥上被挤得掉下去。我们每天都会把很多精力花费在对大学的想象上,然而想象终归不是现实。有人最终还是失败了,有人却饱尝成功的喜悦。我没有太多情绪需要表达,一切还算正常,还算满意。不管怎么样,只要努力,便可坦然于胸。自问对得起家人、朋友、老师,便是最大的满足。

走进高考考场的时候,窗外的雨下个不停,滴滴嗒嗒的雨水敲在了每一个考生的心里。有些人会因此而紧张的写不出一个字,只顾傻傻地坐着,焦急的等待着,迟迟无法落笔,有一种环顾四周,举目无亲的感觉。他们所有的付出就随着一场雨落付诸东流。一切都那么始料未及,谁也不想看到,谁都认为不会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

高考是残酷的,不管你给他多少眼泪,他都不会还你一丝同情。我亲眼目睹了很多同学无助的目光,我知道,那一刻只有我,被他们的目光深深震撼了。

考试的那两天,雨下的就没有停过。一直下到结束,所有的警戒和禁止鸣笛都被取消。当考生在雾水和细雨相遇的下午走出考场的那一瞬,一场盛大的战争结束了。精疲力竭,我们看着青春散场,默默无语。

高三,那被称作黑色六月的年代离我远去。我站在雨中,怅然若失,难得的轻松之感,瞬间袭遍全身。

柏林说,怎么就这样结束了,还真有些不舍。其实不舍的又怎么会只有他一个呢?这一年,我们仿佛在梦中度过。当结束之后再去认真回想,每一个画面和字眼都开始变得感动起来,每一个早起和晚睡的日子都那么让人怀念,甚至到了不忍心走开的地步,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里。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青春之中,我们既然相遇,就注定别离。

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高三那年,青春就在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睡着了。

所有人都被时光雕琢成木偶一只,高三的我们是一群傻傻的小猪,表情慵懒的晒着知识这束阳光,面对书海,历经十年寒窗,已经变得麻木,对成绩的变化早已不喜不悲。偶尔会在课堂上被老师的话语和表情逗笑,只是似笑非笑,所有的笑容无比干瘪和牵强,也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沉默是无法取代的主旋律。

仍然记得你不小心把一瓶水打翻在课桌上,都不曾起身去拿抹布来擦,任它在桌面上流动,浸湿了刚刚写好的作业和书本。最终那杯水被蒸干在空气中,桌面上留下的只有水垢的痕迹,皱皱巴巴的书本依然被捧在手中翻阅。一如我们的记忆,高三那段时间,我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任何一件事,如今回想起来,原来那个时候的生活里只写着一个词语:学习。我们的高三,只留下了被蒸干的水垢一般的回忆。

如今,已在大学度过一年,本以为会被大学精雕细琢,做成一件精致的工艺品,摆上高档商品的柜台,可是谁知却被做成了一件仿制品,弃于古玩市场的赝品行当之中。在它的模具中走过之后,我们千人一面,也发现自己被空闲冲淡了斗志,颓废堕落的情绪默默生成,光阴之中,我们已把理想忘记,谁能料到,青春,在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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