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坐在车厢后面这位位中年妇女所说的话,并没有引起车厢内乘客们的注意,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不过,却引起了坐在车厢前排靠窗座位上的王小帅的注意,他随即就转过头去,用他那一双敏锐的眼神,快速地扫视了一眼,那位情绪激动眼泛泪光的中年妇女,以及坐在中年妇女四周的几名乘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最终,王小帅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在了跟中年妇女紧挨着坐在右手边的那个留着杀马特发型、头发染成来黄色的年轻男子身上,他觉得这个发型独特的黄毛怪嫌疑最大。
“我说大姐,你不就丢了一万块钱么,至于急成这样么。我就不信了,你闺女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就这差一万块钱就没有办法医治了。”坐在一旁的黄毛怪,又把戴在另外一边的耳机摘掉,用不耐烦的口吻,说起了风凉话。
这个时候,那位失窃的中年妇女,悲从中来,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偏偏在这个时候,坐在中年妇女后面的一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也跟着那位让王小帅看起来非常不顺眼的黄毛怪,起哄道:“我说,你这位女同志,刚开始的时候说你的钱包被人偷了,后来又改口说,钱包丢了,这就奇了怪了,你的钱包到底是被人偷了还是自己弄丢的呢?还有,是在上车之前钱包不见的,还是在上车之后钱包不见的呢?尼不不要冤枉咱们这一车厢的好人。”
紧接着,跟那位斯文眼镜男相邻而坐,留着板寸头发型,一脸横肉的年轻男子,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啊,大姐,你的钱包要是在上车之前弄丢的,却在车厢里面说钱包被人偷了,岂不是冤枉了大家伙儿么。”
偌大的车厢之内,除了坐在中年妇女身后两个座位上的眼镜男和板寸发型男,以及坐在中年妇女右手边座位上的黄毛怪他们三个人说话之外,坐在车厢里面的其他三十多名乘客,却都不发一言。
就连手握方向盘的司机,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讲话,而是默默地开车着,几乎所有人都抱着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别看,王小帅在上警校的四年时间里面,给外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学渣混子,可是,他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有正义感的。
这不,在那个板寸发型男说完话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如坐针毡的王小帅,当即就站起身来,冲着身前两米开外的汽车司机,掷地有声地提议道:“司机师傅,既然在你的车上有位大姐失窃,被小偷给偷了钱包,里面装着治病救人的一万块钱,为了帮大姐找回钱包,也为了能够还咱们车厢里面所有乘客的清白,我建议,您就当行善积德,把车开往距离最近的派出所,让警察同志上车调查一下,真相就会很快水落石出。”
手握方向盘的公共汽车司机不为所动,并没有对于王小帅的这个提议进行任何回应,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继续双手握着方向盘开车。
当王小帅提议完毕,不仅开车的司机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回应,偌大的车厢之内,这三十多名乘客,也都一个个摆出了充耳不闻的样子,把王小帅说的话当做了耳旁风,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小兄弟,你逞什么能啊!这位大姐丢了钱包,都没有说话呢,你小子算老几啊!”那位板寸发型男,用凶神恶煞的眼神怒瞪着王小帅,呵斥了一番道。
随后,板寸发型男就把目光从王小帅转移到了司机的身上,转而换做一副面色和善的样子,冲着司机的后背说道:“司机师傅,别听那小子的什么狗屁提议,大家伙儿大热天的坐车出一趟城,肯定都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这要是把车开进了派出所,还不得耽误了大家伙人的时间么,万一误了事儿,咱们谁也担当不起啊!”
善于察言观色的王小帅,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距离他有五米开外,坐在中年妇女身后两个座位上的眼镜男和板寸发型男,他赫然发现,在中年妇女的身后,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两把明晃晃的匕首,紧紧地顶在了中年妇女的腰眼上。
看到这里以后,王小帅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妙,刚才,他还有些奇怪呢,失窃了给自己女儿治病用的那一万块救命钱,中年妇女应该继续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才对。
可是,中年妇女在喊了两嗓子之后,突然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是默默地挤眼抹泪,哭得泣不成声,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原来是遭到了坐在她身后的眼镜男和板寸发型男,分别掏出来的一把匕首的胁迫。
反倒是坐在中年妇女右手边座位上的那个黄毛怪,刚才,他是第一个跳出来怒怼中年妇女的人,现在,竟然重新戴上了两只耳机继续听音乐,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就此,王小帅在脑海里面闪现出来了一个小偷团伙“三巨头”的画面,泰然自若的黄毛怪是这个小偷团伙的老大,那位眼镜男是小偷团伙里面的军师,就是出出馊注意的那种,而另外一个板寸发型男,则是小偷团伙里面的小弟,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纯粹就是一个打手。
虽说,王小帅刚才挺身而出,提议公共汽车司机开往距离这儿最近的派出所,可是,人家司机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回应,就连车厢里面的其他三十多名乘客,也都置若罔闻,让他感到非常寒心。
在此时的王小帅看来,他如果在这个时候,当众指认出来刚才在脑海里面浮现出来的“小偷三巨头”,偷走了中年妇女的钱包,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让他不敢想象。
要知道,偌大的车厢之内,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他一个人单挑“小偷三巨头”,岂不是三雄战吕布,或许下场被吕布还要惨,到最后,他肯定寡不敌众的。
再者说,眼镜男和板寸发型男这两个家伙手上各有一把匕首,而赤手空拳的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个伤人的器具,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只有揣在裤兜里面的一只打火机,还有半包红盒南京烟。
若是王小帅知道,他走上了警察的工作岗位上,会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需要他在关键时刻以一敌三进行殊死搏斗,他肯定会在上警校的四年期间勤学苦练擒拿格斗。
可惜的是,他在临近毕业前一个月,才刚刚参加完了擒拿格斗这一门必修课程的补考,别说让他以一敌三,就是赤手空拳一对一单挑对方,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真的是让他悔不当初。
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车厢里面的王小帅,暗自在心里头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继续苦思冥想对付这三个小偷的办法。
过了大概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个黄毛怪突然接了一个电话,明明戴着耳机,却还大声地讲道:“喂,二叔啊,您说什么,您对阳城的郊区不太熟悉。那您就不要乱跑好不好啊。这样吧,您就在造纸厂的旧厂大门口等我啊,我坐的公共汽车刚好路过哪里,你站在那儿别动哈,我下了车就去找您。好好好,挂了吧!”
挂断了电话之后,黄毛怪再一次摘下耳机,冲着他身前大概十米开外的公共汽车司机,客客气气地说道:“司机师傅,麻烦您在前面差不多还有两里地路程的造纸厂旧厂的大门口停一下,我改在那里下车。”
自打王小帅上车之后,坐在他身前三四米开外,一直背对着他的公共汽车司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偏偏在黄毛怪说完话之后,司机头也不回地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一个字,回答道:“好!”
重新坐下来的王小帅,觉得那个黄毛怪说的这个城阳郊区的造纸厂旧厂,让他有些印象,他思忖了几秒钟的时间之后,猛然间想了起来,他今个儿要去阳城便衣警察分局的办公地点,就是黄毛怪口中所说的造纸厂旧厂址。
刚才,王小帅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并且,为那个既失窃了一万块现金,又遭到生命威胁的中年妇女感到担忧,直到这个时候,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想到了个把车厢里面“小偷三巨头”一锅端的好办法。
这个办法,不仅可以把黄毛怪、眼镜男和板寸发型男这三个小偷一网打尽,而且,还能够让中年妇女的那一万块现金失而复得,又不会危及到中年妇女的生命安全。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此时此刻,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十点二十分,比冯校长昨天通知他前往阳城市警察分局报到的时间,迟到了差不多有一个半钟头的时间。
在临来的路上,王小帅还在担心自己的迟到,万一再导致便衣警察分局不接收他,那他可就倒了大霉了,不仅毕业证延期一年才可以拿到,而且,连便衣警察也当不成了,这四年的警校岂不是白念了么,也无法告慰他十年前遭遇车祸因公殉职的父母。
念及至此,王小帅在时隔了差不多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又一次站起身来,让坐在旁边挨着过道的乘客让了一下,他顺着中间的过道走向了车厢的后面。
与此同时,王小帅从裤兜里面,分别掏出来了一只打火机,以及半包红盒的南京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