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何书瀚准时出现在了张安乐家小区门口。
原本说是不想来的,然而张安乐这个小王八羔子昨天晚上用一学期五顿饭来诱惑他,他想着这么好的条件不能放给别人,还是决定来了。
五顿饭啊,还是单独请客,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宰……这么好的机会啊,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张安乐背着包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何书瀚,兴奋得直接飞奔过来:“看来不用点计还真是请不动你这尊佛啊。”
“人的付出和回报应该成正比。”何书瀚淡定地把手里的本子和笔交给张安乐。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张安乐翻着白眼把他的笔记本塞进自己包里。
“那我不去了。”
“哎哎哎老何我开玩笑的!老何!大神!帅哥!”
……
坐上公交车,两个人直接走向最后一排的两个空座位。何书瀚坐在靠窗位置,把衬衫袖子卷起来,拉开一点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灌进车里。
张安乐把包放在膝盖上,翻出卷子:“来来来,帮我解决一下这个附加题。”
何书瀚看向张安乐伸过来的试卷,直接拿起笔:“公式的变式做法。先套一级公式,就是你试卷顶上抄的这个。用一级公式不要算结果出来,得到一个代数式就行,把这个代数式当成系数,放进二级变式公式。最后得到代数式,再用回一级公式,出来了。”
张安乐恍然大悟地点头,拿出笔开始计算,期间还不忘夸几句自己身边的大神:“我们老何真帅。”
“那我真是谢谢你哦。”何书瀚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不用谢不用谢,大家都这么熟了。”
何书瀚真的无语了。
顺利在上课之前到达老曾的辅导机构,何书瀚一路上都在吐槽这地方真难找,张安乐跟推佛一样把他推进了教室。
放眼望去,满满当当全是人。
第一排靠走廊还剩了一个位置,张安乐立即冲上前占座,何书瀚慢悠悠地走上前。
“你坐这儿,我去再搬一张椅子过来。”
“还能加座啊?”
“废话,不然这些走廊上的学生都是悬浮在空中的吗?”
何书瀚瘪瘪嘴,站在原地目送张安乐跑出教室去找椅子。视线在教室里乱扫,发现了不少二中的人,有的还直接穿着校服来的。目光扫到这一大组的最后一排,何书瀚瞬间顿住。
原本孟楹是明天早上的课,但是为避免程智岩到时候在课上睡过去,她把课调到了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程智岩突然变得这么积极,晚上七点的课,他五点半就打电话给孟楹要她赶紧出门抢座位了。
两个人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最后一排还有两个空位,程智岩直接把自己的包扔过去砸在桌上,把准备占那张桌子的两个女生吓得不行。
——这么简单粗暴的占座方式,孟楹还是第一次见。
坐下之后,程智岩乖乖翻出笔记本。孟楹笑着从包里掏出试卷和笔记本,放在桌上。
何书瀚好奇的是为什么程智岩会跟着来。
张安乐费力地搬椅子进来,看见何书瀚还站在原地,好奇地眨眨眼:“你还不坐?想坐走廊上啊?”
“嗯。”
何书瀚把那张椅子放在第一排的走廊上,直接坐下去。
张安乐像看到了世界第九大奇迹似地张大嘴。
何书瀚注意到张安乐的表情,低头看一眼腕表,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站着干嘛?不赶紧坐下?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
张安乐一拍脑袋,在何书瀚身边坐下。
班里有不少人认识张安乐和何书瀚,尤其是后者。难得看到数学连霸年级第一的大神来这里听课,大家都觉得新奇。
老曾进来之后,全班欢呼。
“为啥这么热闹?”何书瀚凑近张安乐。
“没有为啥,老曾就是男神一样的存在。对于男神,我们理应热情迎接。”
何书瀚勉强合上自己因为震惊而张得老大的嘴。
因为这节课来了很多陌生同学,点名没什么意义,老曾选择直接开始讲课。
张安乐乖乖听课,时不时还看一眼身边何书瀚的笔记。
——不得不说,大神就是大神,连笔记系统都那么让人看不懂。
其实何书瀚没有多认真,这种听课状态对他来说简直是差得不忍直视了。明明可以一眼就看出来思路的题目,他需要想五秒钟,着实是愧对于985211大学特聘数学教授爱情结晶的名号。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如果说看见她之前他的心情宛如平静的湖面,那现在他的心情就是十级台风刮过的海面。
课间休息时间,老曾给坐在每大组第一排最外面的学生发了一沓卷子,让他们依次发给后面每排的学生。何书瀚拿着卷子起身,从前走到后,一张张发下去。
孟楹原本在给程智岩解释一道题目,无意识地抬头,注意到从前面走过来的那个少年,立即顿住。
何书瀚把手里的最后两张卷子放在最后一排,站定,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还记得我么?”
孟楹就这么愣愣地抬头看着他,所有纷飞的思绪因为那五个字统统回到了过去的小学时光。
夏天合唱的《Five Hundred Miles》,冬天送来的热牛奶;
考试前借到的独家笔记,考试后一起吃饭午休;
在刘姥姥办公室的偶遇,在蛋糕店一起看小蛋糕;
晨会台上认真的大队秘书长,演讲台后带着笑容的年级第一;
偶尔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毕业典礼上的对视……
不多也不少,但是一切都刚刚好。
孟楹一下子回过神,从乱糟糟但又清晰明朗的回忆里抽出身,冲着眼前的人微笑一下:“记得啊。”
程智岩叼着水笔,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闲闲地看着站在桌边的何书瀚:“谁敢不记得二中的大佬啊?话说我的好同桌之前还说认识你呢,现在怎么变成记得你了?难不成你还把我的好同桌整失忆了?”
何书瀚丝毫不生气,依旧保持微笑:“所以你想说什么?”
“教我这道题。”
何书瀚和孟楹齐刷刷愣住。
“我说了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不信我啊?”程智岩瘪嘴。
“不是特别相信。”何书瀚接话。
“不敢相信。”孟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说真的,教我这道题啊!你们俩能不能别一唱一和!又不是男女朋友,那么默契干嘛啊?”
孟楹翻了个白眼之后立即捂住自己的脸,何书瀚淡定地俯身,拿起她的自动铅笔:“一级公式先代数字进去,得到一个代数式,先放在这别动。然后另一个已知条件代进二级公式,得到另一个代数式。这两个代数式是倍数关系,添上对应的系数,中间加等号。出来了,结果是6。”
从开始到结束,程智岩的嘴就没合上过。
“何书瀚说完了,你要不要考虑合上你的嘴?马上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孟楹难得一脸嫌弃。
“真的是大佬啊。”程智岩合上嘴。
何书瀚耸耸肩。
张安乐从厕所回来,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见老何。想起来刚刚老曾给他一叠卷子让他发下去的事儿,下意识地看向最后一排。注意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某人之后,兴奋得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何书瀚。
“女神你咋在这?之前我怎么没在这个班看到你啊?”
孟楹微笑一下,身边的程智岩早就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我的好同桌咋就成了你的女神了?现在说话都不用过脑子的哦?”
“话不能这么说,你的同桌一直都是我女神,从小学开始就是。鉴于你是跟我女神从初中开始才认识的,我就不跟你争了。”张安乐友好地笑。
何书瀚差点笑出声。
“快回座位上去,马上上课了。”孟楹笑着摆摆手。
张安乐又像推佛一样把何书瀚推回了第一排。
老曾依旧坐在椅子上喝润喉茶,看见张安乐推着一个男生上前来,放下手里的杯子,冲着张安乐招手。
“小猴子快来。”
张安乐屁颠屁颠地凑到老曾面前。
“我看你今天也带了因为同学来啊,这位同学听得怎么样?我讲的东西都能听懂吗?”
何书瀚听见他们两个人正在讨论的东西,也凑了上去:“老师好,我叫何书瀚。”
“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是二中零班的学生吗?”
二中的分班惯例是看入学考试成绩,一班也被叫作零班,也是全年级最受重视的班级。师资力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都是单独配备的,很少会有一班的老师同时教其他班学生的情况。
因为按成绩分班,一班和吊车尾的十班宛如平行世界的对角。一班的老师都会要求自己班上的学生不要和七班以后的班级有交流,同时十班的老师也会要求自己班的学生不要去招惹一班的人。
这样区别对待的后果就是,一班的学生现在都能在学校横着走了。然而十班的学生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在这样年轻气盛的时候,看见让自己不爽的人自然要怼,所以一班也经常被威胁。
至于何书瀚,那绝对是一班例外中的例外。不仅成绩连霸,跟吊车尾的那些人好像关系也还行,当然也有部分是何书昊的原因。现在何书瀚走在学校里,认识他的人都会打招呼。
啧,那个词叫啥来着,学痞?
“是。”何书瀚应声。
“今天讲的内容都听明白了吗?”老曾瞬间来了兴趣。
“明白了,但是我觉得黑板上的这道题目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做法。”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