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匆匆跑上台,在舞台中央放好一张高脚椅,支好话筒。主持人走上台,准备报幕。
几个瓜皮瞬间沸腾起来,连带着孟楹也跟着激动。何书昊笑着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打开相机,对着舞台。
主持人退场,少年拿着吉他走上台。在舞台中央站定,一个深鞠躬。衬衫的袖子被推到臂弯,露出白净的手臂。重新站直之后,少年扶了扶耳返,转身坐下。
“啊啊啊啊老何!”殷宇鹏简直难掩激动。
孟楹兴奋地冲着台上的人挥挥手。
何书瀚在候场的时候就迅速在台下找到了他的大橘猫,所以她刚才的挥手他也自然看得到。微微扬起嘴角,深呼吸。
前奏一响,全场尖叫。孟楹突然愣在座位上,思绪被拽回到某个时间点。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她也曾问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黏他。她也想过这其中的原因,之前好像一直都想不明白,现在突然就明白了些。
明明是一个小学的校友,明明有同一个班主任,为什么一直没见过呢。偏偏在军训的时候碰上,偏偏在军训拉歌的那天晚上被推出去合唱,偏偏在那之后就突然熟悉起来。是巧合还是注定?
好像还能记起来拉歌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她被推出去唱了M2M的《Pretty Boy》他被推出去唱了林俊杰的《她说》,然后他们两个人合唱了这首《Five Hundred Miles》。她还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在灯光下,眼睛里好像有星辰。
A hundred miles,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之后在学校里碰见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在刘姥姥的办公室碰见,在小操场碰见,在校门口碰见,在考场碰见。他是连霸年级第一的超级大神,她好像一直都只有仰望的份。
考试之后坐在小操场复习,他递过来的热牛奶和笔记本。中午一起出去吃饭,他让服务员拿过来的毯子。冬天出去吃自助,他放在盘子里的抹茶牛奶,和她盘子里被他拿走的抹茶冰淇淋球。
猴子山包揽年级前四,他带她一起去买蛋糕庆祝。面对班里那些人的质问和起哄,她快扛不住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帮忙解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她去找他,他就一定在。她轻松借到的笔记本,据说他从来不会轻易借给别人。
Lord I’m one,lord I’m two
Lord I’m three,lord I’m four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小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他负责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学习经验分享以及对学弟学妹的鼓励,一部分是他要做的大队工作报告。她就站在漆黑的后台,默默仰望着台上那个被风光照得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大神。
她记得后台很黑,在演讲之前,是各班代表上台领奖。当时后台很乱,班级代表都在往外挤,她被一只手拉到旁边。那只手很有力量,能让她的惶恐和不安在一瞬间统统平复下来。
大神演讲结束之后,他们几个人一起跑去外面。几个男生在开玩笑,说大神往后台这边看的时候脸上有笑容,可能是因为喜欢张安乐。她笑眯眯地在大神面前把这几个瓜皮都卖了,大神把卷成纸卷的演讲稿放在她手里,跟她说“我当时在看你”。
Away from home,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away from home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六年级寒假还一起约着去刘姥姥家拜年,姥姥说了很多好玩的事情,还包括他们这群人的糗事。姥姥说方俊当年把家里的大蒜当盆栽带来学校的时候,大神笑得差点倒在她身上。
毕业之后的那年暑假没有见面,尽管之前约好了要出来一起玩,但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和他们见面。奶奶的病重给她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到最后把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切段,隔绝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进入初中,唯一和她有联系的小学同学就只剩下苏佳佳。她在初中也慢慢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小魔头程智岩,还有温柔的芭蕾舞小精灵叶蕊。因为奶奶的离世,遭遇了考试的滑铁卢。因为亲眼目睹了恐怖的事情就在自己眼前发生,而且自己被迫成为了欺负那个女生的一员,她的情绪再次崩溃。
偶尔会接到苏佳佳的消息,找她问篮球方面或是游戏方面的东西。苏佳佳说她喜欢他们学校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经常在球场上打球,穿着黄蓝球衣,号码是30。
Not a shirt on my back
Not a penny to my name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a way
第一次听到传言说他和苏佳佳在一起,她不信。之后消息越来越多,甚至苏佳佳自己都在空间里发了不少模棱两可的说说,她才默默选择相信。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有点震惊也有点不舒服,但总归是要祝福的。第一次被人堵在路上扇耳光,第一次和男生一起出去看电影,第一次碰到他和苏佳佳一起去电影院。
一中的艺术节出事故的时候,她当时不知道他也在,更不知道他钻到台下去救人。她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出任何事情。但是在走出医院的时候,她在电视直播里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或许正是因为他,一中的校领导才得以大换血。
之后程智岩陪她去上课,她意外发现他也在。再之后大家一起去游乐园,她在鬼屋里,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苏佳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This-a way,this-a way
This-a way,this-a way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a way
再之后,莫名受到伤害,也幸亏那个时候身边有小橙子。只是在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之后,她有点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以前的回忆都是骗局吗,还是人心真的能恐怖到这种程度呢。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苏佳佳会变成那个样子。
再次见到他,居然是在那种场合。以前信誓旦旦地说不要跟那种事情扯上关系,最后却自己踏了进去。在程智岩身边,在何书瀚面前,说了一堆那样的话。她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恶心又有多冷漠,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但是她也不是没注意到,他听完她那番话之后,眼里的绝望。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去广州之前,小橙子把事情都查清楚了,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她想等开学之后找他道歉,至少在暑假里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只是她完全不知道会在广州偶遇他,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两个人的关系会突飞猛进。
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只大橘猫,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他按在怀里,或者是被他牵着往前走。怀抱很温暖,也很安心。手很大,能让她有一种飘飘飘乎乎的感觉。没想过会离开广州之后还能再珠海碰见他,更没想过会是在海底隧道里。
习惯了一放下相机之后就能在旁边的树荫下找到那个正在等她的人,习惯了一出地铁就能在出站口看见那个靠墙站着玩手机的少年,习惯了他走在她身边帮她挡太阳,习惯了他把她的相机挂在自己身上。才短短几天,习惯就变得这么可怕了。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图书馆里的小声告白,至今还回荡在耳边。小巷里的亲吻,至今还能感觉到嘴里的甜味。
大橘猫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