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恐怖气氛,还未传到西侧的马厩。在马厩中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按今日的既定安排,正提着水桶,拿着毛刷,给马厩里的几十匹骏马进行洗刷。今日天气晴朗、干燥,正是给马儿清洗的好时机。
就在大伙忙碌时候,从门口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大踏步地闯了进来,直接走到一个正在刷马屁股的少年身旁,低声说道:
“石膘,石膘,出大事啦!”
“天气这么好,能出什么大事?”那刷马少年,头也没回,直接问道。
这个魁梧的汉子正是石墩,而刷马少年就是杨峻。
今日,公子们却演武堂练舞,书房无事,杨峻便到马厩来看望祖父,也帮忙清理马匹。
石墩见杨峻不甚搭理,也没在意,继续压低嗓音说道:
“你知道吗,小世子今日出门打猎,结果被那妖兽所伤,性命垂危。幸好被巡逻的军队救了回来,不然连命都没有了。不过他随扈就没那么好运,十几个随扈,仅有三人活着回来。”
小世子江世明,天资聪颖,资质过人,从小被城主悉心栽培,有着一身高强的武道修为,再加上带了十几个随扈,寻常野兽妖兽是难以伤到他的。看了是出了什么意外,竟然身受重伤。
“最惨的是活着回来的三随扈,随后便被大夫人叫人打死了,那三个可怜随扈,拼死救出了主子,却又被大夫人给打死,真是死的不值,死的冤枉!”
听到石墩这一声嘀咕,杨峻吓一大跳,警觉地瞄了一下四周,连忙低声说道:
“噤声,你小子不要命啦,竟敢非议大夫人。要是传到她的耳朵里,你就小命不保了!”
大夫人,也就是城主江川原配,帮助城主掌管府邸一切事物,十分严苛,仆人稍有不慎,或是犯下错误,轻则棍棒相加,重则活活打死,府中奴仆惧怕大夫人,胜过惧怕城主老爷。
“我知道,这里就你我二人,难道你会去跟大夫人告状不成?”石墩笑嘻嘻说道。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干这等龌龊事情。不过这小世子是怎么受伤的,你可知道具体情况?”杨峻好奇问道。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我刚才也就在门口听下人议论,说是小世子这一次胆大妄为,决议要进入了横断山脉深处狩猎,说是要尝试捕灵。那些随扈无法阻拦,便安排一个随扈报信,其余人跟随小世子进山。哪曾想,在山脉深处,碰到了厉害的妖兽。那几个随扈当场就被咬死。而世子被妖力震伤,八脉尽毁!”
石墩边说边摇头,为小世子感到惋惜。
“嘶!八脉尽毁!”杨峻倒吸一口凉气。“那他岂不是成了废人一个?”
“可不是?八脉尽毁,除非有什么仙丹神药了,不然小世子此生武道修为无望,也许还不如我们。”石墩低声说道。
小世子,虽然年纪小,但背景深厚,再加上自身天资聪颖,早早就完成了八脉修行,处在力境巅峰,下一步就是要捕灵和启轮了。
如今八脉尽毁,内力消散,启轮也就破灭了,那意味着小世子武道之路断了。世家弟子不能修行,那对于江家这种武道世家豪门来说,跟废人一般,今后不仅不能承袭爵位,甚至可能沦为庶人,那绝对是重大打击。轮,是武道修士,修行的根本。
小世子已经是开脉境巅峰了,就等着捕灵开轮了,但没想到出了这个意外。让人不禁嘘嘘。
“没想到小世子竟然如此莽撞,他既然已经到了捕灵阶段,那么他应该在城主的庇护下开展捕灵。”
“那城主回来了吗?”杨峻又低声问道。
“刚进的府,现在在内院呢。不说这个,傍晚收工时候,老地方,我把这几日学到的招式打给你看。”石墩得意说道。
“好!”
正在两人嘀咕时候,二管家丁歇一脸不善地走过来时,喝骂道:
“你们这些个奴才,一个个都吃饱没事干吗?今日要是不把马厩的马全都清洗完毕,那么晚饭就没得吃了。石墩,你不去演武堂陪伴操练,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石墩见状急忙告辞,魁梧的身子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跑出了马厩。
丁歇十分不满地看了一下杨峻,厉声说道:
“在府里干活,给我放聪明点,要讲规矩。如果大家都像你这般,一边干活一边闲聊,那成何体统,整个府里岂不是要乌烟瘴气,成了集市了?今日罚你清理马粪,下次再让我逮到你,就不可能这么简单了!”
自从杨峻到了府里,丁歇就一直看杨峻不爽快。本来这马厩管事他已经物色好,打算安排给他妻弟。但哪曾想被杨望庭横插一杠,害得他被家里的婆娘埋怨了好久,足足骂了他一个月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当什么二管家。
丁歇自己也是有苦难言,毕竟杨望庭是大管家曹锟看上的。他虽然是二管家,但在府里的地位和大管家有着天壤之别。
曹锟是城主身边的老人了,府里的公子少爷看到,都得恭敬的喊一声曹叔,就连大夫人对曹锟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这府内,除了城主和大夫人之外,曹锟权势最大,说话最管用。
但他这个二管家,在府里也就是个高级一些的家丁,对于府里其他下人奴才耍耍威风还可以;要是对曹锟要是有一丝不满,第二天肯定要卷铺盖走人。
虽然不敢对曹锟有意见,但对杨峻这等务工下人,刁难一番,出口恶气还是可以的。说罢丁歇便扬长而去。
看着丁歇的背影,杨峻心中烦闷,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哪里开罪了丁歇。
“这老狗,真是搞不清楚为什么总是针对我!算了,形势比人强,我认真做事,料他也拿我没办法。如果这老狗老是要这样死咬我,那我得想想办法弄他。”杨峻心中狠狠想着。
就在杨峻清理马粪时候,府中气氛也平息了下来,此时,在内院的厢房内,一个灰衣白首的老者,正在小心翼翼地拿着银针,轻轻捻入小世子江世明的脉中,进行诊治。
城主江川,身形高大,黄面无须,一身常服,背着双手,站在床前,看着老者诊治,在他身旁还站着几个丫鬟和药童。
大夫人,云鬓玉钗,脸色苍白,则坐在床尾,紧张地看着小世子。看着这银针扎入小世子体内,大夫人心如刀绞,哭个不停。
城主江川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听到大夫人在一旁哭,有些心烦意燥,沉声说道:“夫人,你在这里哭啼做什么,容易影响方神医诊治了。你且先回房去。”
大夫人听城主这么一声,也担心影响医生,连忙收声,说道:“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着明儿。”
见方神医诊断完毕后,江川问道,“怎么样?方神医,我儿子是否能恢复?”
方神医擦了一下手,拱手说道,“回城主,令郎体内有妖力流窜,八脉破损不堪,伤情严重,老朽恐怕是无能为力!”
“嗯!”江川脸色一沉,他身居高位,位高权重,积威日久,如山似岳。随着他脸色一边,房间内气温陡然降了下来,在一旁服侍的几个丫鬟吓得两股颤颤。
大夫人一听,扑在江世明的身上,顿时嚎啕大哭。
“城主别急,老朽治不了,不代表其他人治不了。在听说小世子出事后,我已经派人去请我师傅了!老朽现在开个方子,城主安排人抓药给小世子煎服。虽然无法治疗伤势,但能保证伤势不恶化。”
江川听完后,脸色稍缓,说道:
“那有劳神医了。请问神医,尊师是何方神圣,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过?”
“呵呵!老朽师傅有些奇特,虽然医术高明,但很少接诊,所以声明不显,我也不大清楚她的来历。我原本医术也是籍籍无名,但两年前遇见老师,方才习得真是医术。”
“那尊师在何处,到府中来还需多久?”
“我师傅今日说到鸣鼓去采药,我已经安排弟子进山寻他,快则明日便能到府上,慢的话估计要等到大后天。”
江川听完,将候在门口的将士叫了进来,“通知褚将军,让他率八百将士,马上到鸣鼓山,将方神医的师傅请来。”
不一会功夫,一队劲旅便从城西军营呼啸而出,向着鸣鼓山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