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也愣住了,她比谁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敢真的让李长愿去请人。
慌忙道:“请人便不必了,误会解开便好。严姑娘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今日此事便算了了,以后不许再提!”
严姑娘也白了一张脸,连连点头:“侯夫人都如此了,我若是再多话,只怕太过得理不饶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点翠庵的师太们不是傻子,也都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了,看向萧氏和严姑娘的目光顿时变得厌恶起来。
她们都是出家人,却是侍奉佛祖,一辈子遵循清规戒律的。
萧氏和严姑娘这一来二去,连连在佛祖面前撒谎,不但愚弄了她们,还是不把佛祖放在眼里。
若不是萧氏身份尊贵,她们恨不得把萧氏捐的那些香火钱摔在她脸上,叫她立刻带着严姑娘从这里滚出去。
“玉恒!”慧净师太面沉如水,冷冷喝了一声,“身为出家人,却六根不净,搬弄是非,我看你是忘了佛家的戒律,罚你每日到担三担水上山一月!”
“主持师太!”
玉恒师太只听慧净蓦的一声呵斥,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她大小也将近四十岁了,虽然资质不如玉清,可点翠庵里除了慧字辈的几个老师太,就属她们玉字辈的尼姑最大。新到点翠庵的小尼们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师伯,更是已经开始在点翠庵里讲经。
眼看着就能和玉清一样,在京城的官眷圈子里走动。如今却因为几句话,被慧净师太罚了新入门的小尼才会做的事。以后那些贵女命妇还看不看得上自己不说,就连经都不一定讲得了了。
想到这里,如同三魂去了一魂,整个人颓丧地跪在原地。
“玉恒师太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主持何必为难于她!”
萧氏何尝不知,这是慧净师太在下自己的面子,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连事实也不顾了,张口硬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母亲还是不要把家中那套带到外头来,免得丢人现眼还自知。”李长愿懒得与她们再纠缠,讽刺一笑,丢下一句话便要离开,“既然一切都是因为母亲而起,母亲赔礼也赔过了,女儿还有些事,便暂时回去了。”
萧氏本来是来替严姑娘出气的,没想到气没出成,还害得自己落了个好大的没脸。
回想起去年还在自己手下,任由她搓圆捏扁的李长愿,不过过了短短一年,居然敢这么对自己。
当即气急败坏道:“谁准许你离开了?我与师太们还有好些话要说,你便是不想听也得给我在这里坐着!”
李长愿倒是无所谓,反正尴尬的是萧氏又不是她。
吴嬷嬷也在一旁小声嘀咕:“郡主不必管她,她打小便这个性子,若有一件事不如她的意,便作得别人不得安宁。在侯府里头也就罢了,这在外头谁惯着她的性子?咱们走,叫她自己留在这里出丑!”
“不急。”李长愿一笑。
说着,果真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静静地喝了起来。
萧氏不阴不阳地闹了一场,禅室里的师太们哪还有心情说话,说是萧氏和师太们说话,其实只有李长愿与慧净师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庵里的琐事罢了。
眼见严姑娘臊红了脸,频频向自己递眼色,萧氏也在禅室里待不下去了,拉着严姑娘“嚯”地下站起身来:“这般是非不分,道理不辨的地方不待也罢!她不走,我们走!”
吴嬷嬷本来就兜了一肚子的气,见状再也忍不住啐了口唾沫:“呸!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阵阵惊慌的尖叫声。
萧氏和严姑娘还没走出禅室,禅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一个年轻尼姑惊慌失措地从外头跑进来,脸色比金纸还难看:“不好了!出事了!”
慧净师太脸色一凛,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妙言,出什么事了?”
妙言连忙道:“方才山下突然上来一群人,还以为是香客便放了进来。哪里想到,他们一进了庵堂,便捉了几个师姐妹往禅房里拖。妙音师姐当时就在我旁边,被一个男子一把抓去了,赤着上身跑出来,又被几个人抓了进去。没一会儿,里头便一阵阵惨叫!”
“师姐妹们都吓坏了,可那群畜生竟把庵堂的大门闩住了。我只看见妙真师妹跑了出去,本来跟着我一起跑的,全被人捉了去……呜呜呜……”
听到妙言的话,禅室里的人齐齐变了色。
最近山下是有些不太平的传言,可哪怕包括李长愿在内,都认为点翠庵是佛家胜地,比那皇家的庵堂也差不了多少。就算这群贼人再猖狂,也不至于往这处来。
可他们偏偏就往点翠庵里来了,而且看样子还并不是单纯为了财物而来。
点翠庵里的尼姑不仅是出家人,更是女子,遭遇这种事情以后有什么颜面活下去?
“造孽!真是造孽啊!”几个师太纷纷拍着大腿痛心疾首,“莫不是就是劫了玉清的那伙人?也不知玉清究竟欠了多少业债,报应到咱们庵里!”
“不成!我们是来你们点翠庵烧香,才遇到这种事的!若是我们出了事,你们可担待得起?无论如何,你们得把我们平安送离此地!”离门最近的萧氏总算反应过来,大声冲着慧净师太说道。
妙言稍微缓过了一些,立即道:“方才我一路跑来,那些歹人只在前方做恶。兴许后山还能逃出去,施主快随我们来,或许还能平安逃出!”
萧氏听了妙言的话,连忙和严姑娘一起打头冲出去。
“砰”的一声!
还没等她们开门,房门被人从外头大力踹开。
萧氏和严姑娘像被踢到的猫一样,齐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抱在一起倒在地上。
一个满脸横肉手上提着钢刀的大汉站在门外,肉山一样的身体直接把禅室的门堵得严严实实,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狞笑道:“爷爷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姑子,原来是在这里做窝了!还不快给我滚出来,还要爷爷亲自进去提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