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如此,李长愿仍然清楚地看见,侍书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青紫。清秀的脸盘更是高高肿起,额头上更是鼓起一大块。这般触目惊心的痕迹,明显就是被人肆意虐打留下的!
侍书抱着自己的肩膀缩在角落里,直到一件衣裳落在自己肩上,她才抬起头看见出现在眼前的李长愿。
“郡主!”直到这一刻,强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滑落,侍书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李长愿怀里,在她怀中恸哭起来。
听着侍书屈辱而又不甘的哭声,李长愿只觉得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把她的心绞了个稀碎。
猛地抬头看向得意地站在一旁的李长风,几乎咬碎了一嘴的银牙:“李,长,风!”
李长风脸上露出一个阴郁而又满足的笑容:“怎么样?为兄送给妹妹的这份大礼,妹妹可满意?”
自己身边珍视之人,却被李长风当做戏耍的工具,李长愿目眦欲裂:“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动我身边的丫鬟,算什么本事?”
李长风敛起笑容,神色渐渐狠辣起来:“我先前诚心诚意想纳她作妾,没想到她却不领情。再清高再性子再烈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只有母狗一样,躺在榻上任我骑弄?”
“既然她如此不识趣,我玩完了之后,便叫外头的下人也尝尝你这小婢的滋味。换了他们,可就没有我这么……”
啪——
声音戛然而止,听着李长风恶劣之极的话,李长愿再也忍不住,松开侍书一下子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耳光甩在李长风脸上。
李长风头猛地往旁边一偏,转过头来用食指用力抹掉嘴边的血迹,恶狠狠地盯着李长愿:“贱人,你找死!”
说罢,双手用力掐上李长愿的脖子。
李长愿只觉得自己被一双铁手箍住了,脖颈处传来剧痛,肺部像破风箱一样翕动着,可就是没有一丝空气吸入肺中。
李长风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掐住李长愿的脖颈,脸色狰狞地看着她:“李长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做对?我今日便是在落梅居里,亲手把你这个贱人掐死,我看什么人敢说我一句不是!”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叫你轻易死了的!不如今日先打断你一条腿,让你也尝尝瘸了一条腿的滋味,看看那些跟着你屁股后头转的苍蝇,会不会喜欢一个瘸了腿的美人,如何?!”
说罢,李长风腾出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狞笑着就要往她腿上打下去!
李长愿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被李长风按在墙上,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眼看李长风的棍子就要落下来,只听身后响起“砰”的一声。
“放开……郡主!”侍书拼着全身的力气下了床,举起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李长风的后脑勺上。
李长风被砸了这么一下居然没有倒一下,狠狠一脚踢了过去,暴怒道:“你这个贱人!”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的声音浑似被什么东西隔着一层。恍惚间,李长愿只听见吴嬷嬷似乎惊叫了一声,脖子上李长风的手就骤然松开。
李长愿软倒在墙上,猛地吸进几口气,就见侍书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吴嬷嬷也被一群婆子死死按在地上。
侍剑赤红着双眼站在李长风身后,手中软剑此时化作锋利的铁刃,一剑刺穿了李长风的身体。
鲜血像一朵绽开的花,一下便染红了李长风的白色的衣袍。
李长风只觉得身上一痛,下意识低下头去,只见一段剑刃从他胸前刺出。
剑刃被侍剑用力拔出,他再也没有站立的力气,“扑通”一声跪在李长愿面前,上身的血洞里开始像泉眼一眼汩汩流出滚烫的鲜血。
“杀人了!杀人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大声惊叫起来,一群人上前团团把李长风围住,整个落梅居像炸开了锅。
李长愿愣了片刻,连忙踉跄着上前去,把侍书从地上扶了起来。
吴嬷嬷见到眼前这一幕,半天才回过神来,拍着自己的腿,红着眼眶道:“造孽,真是造孽啊!”
侍剑拎着滴血的剑,一言不发地把地上掉落的衣裳,一件件往侍书身上裹,然后直接用腰带把侍书固定在自己背上,大步向外走去。
可刚走到李长风的房门口,孙管事就带着人冲了进来,望着满身鲜血的李长风,脸色顿时一变。
“这丫鬟竟敢刺杀世子,绝不能放她离开!不然,我等的性命都要不保!”
小厮们都只会一些花拳绣腿,方才能缠住侍剑一时,都是因为侍剑没有下杀手。可看到侍剑手里这把滴血的软剑,小厮们心里都怕了。
这是一把真正的剑,杀人的剑!
现在侍剑已经刺了李长风一剑,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以侍剑的身手杀人可要比打人容易多了,别说之后保不保得住这条小命了。
只要敢上去,现在就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一时间,小厮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一步,与李长愿几个在卧房门口对峙起来。
这时,院外响起一阵喧闹声,像是许多人赶到院子里来了。
原来,落梅居离荣庆堂和明华堂都不远。院子里的下人见事情兜不住了,生怕出事情担责任,急忙跑去告知了李老夫人和长兴侯。
耳听着外头的动静,已经进了落梅居院门。
李长愿和吴嬷嬷立时脸色一变,如今李长风已经成了这样,李老夫人和长兴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侍剑。但侍剑若是不动手,只怕今日不止侍书受辱,就连李长愿的腿也保不住。
李长愿悄悄推了侍剑一把,哑声道:“放下侍书,趁他们没注意,现在就走。”
侍剑闻声却只是把侍书往上颠了颠,沉默地站在原地,全然没了平日的气势,像一把折断的刀刃,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李长愿察觉她的意思,呼吸急促了几分:“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了一眼被人围住的李长风,侍剑定定地说道:“人是我杀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留在这里,任他们处置,他们便不会为难郡主与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