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部族在姬水河岸日夜辛勤劳作,几年之后,总算是建立起来一个雏形,公孙轩辕的卓越才能在这其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发明的车,也在他们这样的重建家园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姬水河这一年十分干旱,半年不曾下过一滴雨,轩辕心里明白,这十有八九又是九重天在惩罚他们的。
仓颉创造的字已经多到九重天无法阻止,而这些字也在少典、伊耆和轩辕的大力推动之下,在各部族间都做了普及,他们往来的信息,都开始以这些形象刻在了硬物之上。
仓颉也成了这通天地的凡人第一人,但是他却并不以为意,也对九重天那些莫名其妙的惩罚嗤之以鼻。
无奈,轩辕只好让应龙不时前来,给姬水河龙工降雨了。
嫘祖与他依旧伉俪情深的模样,但是轩辕身边却多了许多的侧夫人和美人,嫘祖微笑着,一一接纳了,轩辕更是赌气,来着不拒。
只有葕儿稍稍能跟轩辕说上些话,她如何不知道这两位主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于是左右劝说,都惹人烦。
伊耆那边送来的种子,全都交给了常先,牧民农耕,他最在行。常先拿到这些种子,对轩辕说:“神农氏真的毫不藏私,这些种子,全都比我们自己的好得多。”
轩辕略微皱了下眉,微不可查的轻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大哥为人便是这样的,真诚,热忱,赤子之心昭昭可见。”
常先点头附和,又说起嫘祖:“夫人的桑园也有些规模了,这些日子蚕儿养得十分好,很快要上蚕蔟了。”他偷眼看了看轩辕,常先最是佩服嫘祖的,他这样负责大家口粮的,最是知道懂得农耕之术的人,简直是上天赏赐的神祇。
嫘祖饲养的那些蚕儿,这几年结了了许多茧,缫出来的丝嫘祖又想办法纺成丝线,织成布匹,卖到大荒各个部落,颇受欢迎,换来许多粮食,也迅速的让轩辕氏获得了大荒的认可,融入了大荒的氏族部落中去。
而这一切的贡献最大那一位,身上半寸丝绸的布料都没有,从头到尾都穿着跟大家一样灰扑扑的棉布衣裙,甚至,因为总是要自己去照料桑树,衣襟总是有或多或少的破洞。
常先十分崇拜和欣赏她。
所以看到两人这样的状态,即便是对轩辕忠心耿耿的常先,也不得不想办法替嫘祖夫人美言几句。
说到蚕儿上蚕蔟,轩辕便想起在西海轩辕丘上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鱼腥味的油灯下,两个人重叠的剪影。
他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轩辕的心里一时充满了柔软,他点点头:“夫人这一年的蚕儿,多了许多,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让熹娘多安排一些人手去帮助她。”
常先心里默默叹息,他的本意何曾是这样,再说了,让熹娘安排人手去帮助嫘祖夫人,也不用轩辕来交代啊。
他一咬牙,说:“上午路过桑园,里面桑葚开始红了,昌意吃了满脸红,甚是可爱。”
轩辕点点头:“倒是有几日没有见到昌意了,前些日子葕儿还日日带了他来请安的。”
“葕儿夫人这几日也忙得脱不开身了,跟着夫人在桑园忙着呢。”常先解释。
轩辕想了想,转身跟身后的侍女说:“去,跟那些夫人美人说,闲得慌的,都去桑园帮夫人干活儿。”
常先低下头,掩藏住嘴角的一丝笑意,明明就还是很在乎的嘛。
那侍女有些为难,轩辕那些夫人,都是各部族的千金,都是娇滴滴的,最难缠的,就是那个防风雨,又娇蛮,又厉害,还一手好箭术,根本就不把她们这些奴隶当人看,她这哪里是去传话,根本就是去送命。
她硬着头皮给各位夫人传话去了。
常先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抬头便看到了轩辕有些狐疑的眼神,他心里一凉,知道自己说多了,便急忙告辞,退出了轩辕的书房。
仓颉正带着一群公子哥们散学归家,看到常先,他乐呵呵的说:“怎么,今日被族长训斥了?”常先摇摇头,也不答话,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大鸿带着一队战士在演武场操练,公孙熹娘送来了膳食,大鸿挥挥手,让战士们散了,熹娘被他们围在中间,大鸿在外围看着她笑呵呵的。
应龙隐身于天际,看着地上的姬水河,神农氏他虽不常去,但也偶尔会路过,如果说神农氏是鸡犬相闻的田园,那轩辕氏就如同被鞭打的陀螺,转个不停,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停不下来。
轩辕又让他来降雨了,九重天十分小气,收拾不了轩辕氏,也要恶心恶心他们,哪怕他们知道应龙完全是可以解决姬水河降水问题的,但是还是不许雨师给他们降雨。
应龙也只能摇摇头表示叹息,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九重天这样略显得幼稚的做法。
桑园里面满眼的翠绿,嫘祖夫人牵着圆圆嘟嘟的昌意,站在一旁,身边葕儿垂手跟在她身后,按说葕儿做了侧夫人的时间跟昌意年纪一样大了,可是还是丝毫没有一丝架子,侍奉嫘祖夫人也是满心心甘情愿。
诸位夫人趁着嫘祖夫人住到桑园来,无不摩拳擦掌,纷纷祭出杀招,想要从此平步青云,只有葕儿,一门心思的拉拢嫘祖夫人和族长,也算是十分不按套路出牌的了。
但也因为长期在嫘祖夫人身边,昌意对她也是十分喜爱。
每次轩辕想要见昌意的时候,如果嫘祖忙不过来,都是葕儿带着昌意去,倒叫人羡慕不已,也有些夫人找她的毛病,可是她总是忍让,倒叫人无计可施了。
应龙趴在云端百无聊赖,原本以为这姑娘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却不想还是做了轩辕家的人。“凡人,真是想不明白。”大黑龙一动,登时乌云翻滚。
葕儿抬起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上下翻涌,乌金的鳞片若隐若现。
“要下雨了呢。”葕儿说。
昌意指着云端之中的乌金说:“大黑龙来了。”
嫘祖点点头:“先把桑叶打了,不然下了雨淋湿了蚕儿容易拉肚子。”
葕儿将目光从那乌云密布收回来,垂下眼帘:“可不是么,都要上蚕蔟了,是要当心了。”便走到正在采桑的女奴中间去,招呼手脚快些,省得被雨浇了。
她不是没有过别的想法,可是这一辈子,她都只是一个听从别人安排的女奴,即便不是举族倾覆做了轩辕的女奴,也是被父亲送去结亲从此也是被人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份儿。
只有大黑龙,让她有过希望,不过也只是心底深处一星半点的微弱不堪火苗,在被嫘祖要求侍奉轩辕的那一日起,还没燃烧起来就已经熄灭,变成了灰烬。
应龙看着地面上长长的女奴的队伍,头顶着一个大大的钵子,打下来的桑叶都放在里面,等到最后一个女奴离开了桑园,他便狠狠的下了一场雨,从西海来的水,里面还夹杂着许多的小鱼小虾。
九重天上,雨师默默的摇摇头,不敢上报有巢氏,她和雷伯这样的小神仙,真是不宜与介入这两家上古神族的争端。
葕儿看了一眼桑园的大雨,关上了窗户,烛光将她照出一个长长的坚硬的,映在窗户上,大黑龙下完雨,转身往南海去了。
一路上,他想到那日的涂山的窘迫模样就十分想笑,涂山那天被奢比从笼子里放出来,束妖索还牢牢的捆着他,他的九条尾巴被束成了一条,因为一直在恨恨的磨牙,奢比索性把他的嘴巴都给束了起来。
应龙十分想笑,自上古孕化出来,他便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虽然奢比最终同意用海外的一个岛作为交换,放了涂山,但是他被束妖索放开的那一刹那,还是狠狠的给了奢比和朱厌一人一爪。
朱厌仗着外貌的优势,算是伤的不重,奢比的脸上深可见骨,涂山狠狠的说:“今日之事谁要是外传,我就撕碎他喂狗。”
小妖怪们纷纷作鸟兽散,根本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应龙把嘴巴牢牢的闭上,显示自己不会透露分毫,朱厌把嘴巴捂上,奢比忙着处理伤口。
涂山这才趾高气扬的离开了,太丢脸了,他把自己关到青丘山谷生闷气去了,虽说大家都碍于他的情面,不敢往外透露,可是涂山还是不愿意往外走,无论看到谁在交头接耳他都认为是在说自己。
尤其是朱厌,每次见到她就感觉她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在嘲笑自己一般,涂山懒得出门,干脆关在家里日日痛饮猴儿酿。
何以解忧,唯有猴儿酿;如果还有忧,那就是猴儿酿还没有喝够!涂山日日醉倒,好生快活。
一直到毕方得空了来找他,于是两人一起喝猴儿酿,喝得毕方误了蚩尤的大事,被蚩尤找上门来,若不是类守在旁边,涂山只怕是要被蚩尤捡回去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