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霄霄毫无起色,几日功夫,忽热忽冷,有几次都已经明明感觉没有了气息,转身功夫又气若游丝的活了回来。
猫妖类小姐整日提心吊胆,一颗心就如同悬在丝线上,随着肖霄霄的气息七上八下,又恨不得自己上,把自己妖力送给肖霄霄让她活过来,好让她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涂山看似悠哉悠哉的每日检查即便,负着手便走了,也不说什么,把个明显消瘦下来的猫妖类小姐晾在原地,蹲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背影,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
见涂山毫不回头,类气得张牙舞爪的在空气中一顿撕咬,如癫似狂。
肖霄霄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这样的景象,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时而爬到雪山顶端,时而又从雪山顶端掉落,直直落入熔岩之中,但是不管怎么折腾,他都仿佛是从云端看自己一样,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怕不是死了吧。”这个想法惊呆了他自己。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雪山上冻成了冰,掉落到岩石上摔成碎片,那碎片又凝聚在一起,滚落入岩浆之中被融化成了黑烟,一点都不剩,转眼,那黑烟飞到雪山顶上又凝成了一个人的形体,如此反复。
他索性托腮,不,他没有手,也没有腮,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形体,那他如今是个什么东西?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巨大的引力将他从云端拉扯下去,跌落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他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到一只妖怪在床前张牙舞爪,呲牙咧嘴。
肖霄霄茫然的看着她,他还没有从长久的昏迷中彻底苏醒,有点不太清醒,他咽下去许多问题,只挤出几个字:“那个,你是谁呀?”
类听到肖霄霄的声音,吓了一跳,弓起身子跳出去好远,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终于自由了,开心的奔出去找狐狸,完全忘记了要检查一下肖霄霄是不是还正常。
未几,涂山匆匆赶到,肖霄霄还一片茫然的坐在石板上,看到涂山的脸,他似乎找回了一些思绪:“小狐狸,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太累了,冻晕过去了而已。”涂山轻描淡写的说。
肖霄霄点点头,果然是个废材身体,他对自己说。
涂山身后的类小小声的祈求:“既然他醒了,那么我可以回去了吗?”涂山手一挥,类在他的手还没落下之前就已经无影无踪了,离开之前还风驰电掣般在肖霄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肖霄霄的神经还浑然不觉,他有些迟钝的看着涂山,涂山也在细细的打量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饿。”肖霄霄想了想说。
涂山扶额,转身出去了。
肖霄霄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破成了碎片,连简单的遮掩都不行,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就是这样赤身裸体在这里躺了不知道多少天?那女妖怪岂不是将自己看光了去!
涂山回来的时候,扔给肖霄霄几个果子,肖霄霄缩成一团,不好意思的说:“狐狸,有没有衣服借我一套啊?”涂山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忍住笑,他从墙角的一个洞里拽出来一个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套衣物,扔给了肖霄霄。
肖霄霄接过来,嘴里嘀咕着:“狐狸就是狐狸,打洞是天性啊,管你几条尾巴都一样。”涂山隔空扔过来一双鹿皮靴子打在他的后背上,让他住了嘴。
肖霄霄拿着衣服胡乱套了一气,好在上次见葕儿穿过一次,虽然乱七八糟,不至于穿不上,涂山看不下去,给他理了理衣领,在肖霄霄没注意的时候,涂山露出爪子,划过他的后背,一道血痕,却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了。
涂山点点头,熬过这一劫,他的身体算是有一个飞跃了,至少月华跟他的身体已经融为了一体,不再像之前一般,只是一个装水的容器。
只不过区别在于,以前只需要把水倒出,现在需要把整个水壶炼成小丸子。一样都是废材,涂山内心嘀咕。
肖霄霄伸手去摸,却什么都没摸到:“怎么回事?”他默默收回手,整理好衣领,穿好靴子,头发未束,随意洒落在肩上,倒有几分隐士的感觉了,肖霄霄自己如此感觉。
殊不知看在涂山眼里,他跟流浪汉也没有什么区别。
肖霄霄走出洞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轻盈,有一种g已经远远小于9.8的感觉了,他甚至有一种在体验失重的感觉一样。
这让他花了许多时间来适应这种感觉,阳光十分刺眼,连日昏迷后猛然见到阳光,眼睛着实难受,他把手挡在眼睛面前,阳光透过他瘦弱得骨节,落在他脸上,肖霄霄转过身去,聚在门口的山谷里的花儿一看不是涂山,哗啦啦一声四下散开来。
肖霄霄捡了阴凉的地方走,他确实需要好好走动走动了。
阳光下花儿们簇拥着一个身影走近了,这些花痴模样,不用想就知道是应龙来了,他也不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是否也是同样的花痴模样。
应龙就这样沐浴着一身暖阳走近了,见到肖霄霄,他挑眉:“你没事了?”肖霄霄擦了擦口水,点点头:“托您的福。”
应龙摇摇头:“看来还是没好。”
肖霄霄托腮看着应龙走近山洞,发现自己跟那些花儿其实没什么两样。
“我都说了多少次叫你少掺和他们的事了,南海不够大还有东海,你没事就回海底去,好端端龙族,干嘛要被他们差遣?”山洞里响起涂山的声音。
“他救过我,而且娘娘也叮嘱过,要我帮助他,你当时也在,不会忘记了吧?”应龙不以为然。
“娘娘叮嘱你,又不是叮嘱我!”涂山满腹怨言嘀咕。
“也没让你做什么事情,就是找个地方而已。”应龙说。
“他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吗?就算他现在没想法,到了大荒你能保证他没有别的想法?少典族长为什么要让他去轩辕丘难道你不清楚?”涂山压低了声音。
可是奇怪,肖霄霄就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少典族长那边,轩辕会自己去说服他们。”应龙说。
“真是受不了你了。”涂山低声说,似乎是在地上画着什么的声音:“喏,这里。”
应龙大喜:“真有你的,这个地方好。”
涂山生气的说:“你走,下次别为这些事情来找我。”
应龙点点头:“好好好,知道涂山大爷一心向往山野之间,想做一只闲散狐狸,下次我带了酒来,咱们好好喝。”
涂山往外赶他:“赶快走,小心我翻脸。”
应龙微笑着离开,肖霄霄对着生气的涂山说:“何必呢,明明就是为他好,还要做出让人讨厌的样子来,既然赶他走,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地方呢?”
涂山正一腔怒气呢,一下子迁怒到他身上:“你很闲的话,种树去。”
“种树?”肖霄霄摸不着头脑,植树节吗?
涂山扔出来一跟树枝,以肖霄霄有限的知识,只知道这是桃树一类的,他战战兢兢的跟在涂山身后来到英水河畔,在涂山的指示下,将那桃枝种了下去。
涂山指着这桃枝:“从今天起,什么时候这桃子结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有东西吃。”肖霄霄怒:“你要是想饿死我不如直说,今日才是个小树枝,什么时候才能结桃子啊?”
涂山一副我就是刁难你又能奈我何的表情:“没错,你什么时候照料它结出桃子了,什么时候有的吃。”
肖霄霄生气的说:“你就是个讨厌鬼,什么好事情都能让你弄得不招人喜欢,死狐狸精!”
涂山转眼看向他,目光里的杀意凌然,肖霄霄顿时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你记住,我对你没有义务。”涂山说。
“我也不在乎你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涂山接上一句:“你如果不怕被妖股吃掉,随时可以离开,但是如果你选择留在青丘,那就得听我的。”
肖霄霄弱弱的点点头,他是晕过去太久了,竟然忘记了对方是上古大妖怪了,有些肆无忌惮了。涂山施施然离开,留下肖霄霄跟一只桃枝傻傻站在原地。
肖霄霄无奈,腹中饥饿的感觉一浪一浪袭来,他只好拿出涂山之前给他的果子,前面没顾得上吃,他这会儿坐下来,慢慢吃了起来。
却发现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实,一个小小的皮囊,包着一些小小的圆圆的颗粒,像是蚕豆粒一般,嚼起来脆脆的,吃下一颗之后,顿时感觉身体温暖了起来,体力又回来了。
他将剩下的包裹起来,小心翼翼贴身藏好。
“小桃啊,我跟你说,为了我不被饿死,我们商量一下,你尽快发芽长高高好不好?”肖霄霄开始对着桃枝自言自语:“不然那死狐狸真的做得出来饿死我的。”
也不对,涂山先给了他那个果子,知道自己怎么也不会挨饿。唉,这狐狸真的太别扭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应龙,明明就是好心,明明就是为了对方好,非要做个恶人,真不知道他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