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北斗被老夏救出洞的那一天起,他便连续做着同一个梦,梦中他遇着奇奇怪怪的人。但醒来时只隐隐约约记得做过梦,却记不起梦过什么。
今夜,从云雾山回来的第三天晚上,他又做梦了………
梦中,罗北斗处在一个大殿内,殿外云海翻滚,星体旋绕,日月当空。他穿着金纹玄服,坐在一个蒲团上,手上捻着印,嘴唇动着,不断有声音出来,“无天无极,无本无末,无法无相……令勅诸天,镇百绝,勘定正邪。”
“很好”他对面的高台上坐着一个人,头戴高冠,背对着他,如瀑的黑发披在一袭白衣上,“记了这一决,你便可以离开了,醒来!”
罗北斗打个激灵,猛地醒来,疑惑地望向高台上的男子,手上打了个揖礼,“弟子尚未记牢,还有遗落之处!”
“不妨!”高台上的男子转过身来,站着就有一种包含韵味又说不清的威势。男子面容虽是年轻,但一双眼很是沧桑,仿若藏着万物苍生。一开口这声线就让人如沐春风“等后再记不迟,为师先来和你说说这玄门。”
“师父之前不已经说过?我听得很是清楚,我们玄门乃是以祖师的姓命名,负有护卫三界的责任!”罗北斗说
男子看着罗北斗轻轻一笑,“算你有心了。不过哪有什么祖师,当初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为师我就是玄门第一代掌教,不过为师忘了自己的名字,有人说为师姓玄,不知真假!”
男子绕下高台,来到罗北斗身边用手摸着他的肩膀继续说
“你并不是为师的唯一弟子,但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在此之前,除了死去的,你还有三个师兄,一个师姐,不过他们现在过的都不太好。”
罗北斗不敢打断男子的话,也不愿放过任何一句。
“说玄门负有护卫三界的责任是真的,这个责任也是对玄门子弟最基本的要求。”
“为师要说清楚的是,玄门弟子面临的敌人很强大,说他是普天下最大的恐怖也不为过,他所过之处,一片死寂,都成了绝域。你死去的师兄师姐也都因此丧命。”
“之所以讲这个,是要你考虑清楚,入了玄门便随时有殒命的凶险,可以考虑退出,为师不强求,顶多夺去你的功法。”
“弟子不惧,哪怕对手是诸天神魔,待弟子修为有成,遇神杀神,魔挡杀魔!”罗北斗抬眼看男子,不失为一句霸道话。
“喔?”男子转过身去,背负双手,“要是敌人比诸天神魔还强,强到神魔在他面前也只是蝼蚁呢?”
“弟子亦不惧!”罗北斗正声道,后面好像怕男子不信,又小声说:“如果打不过嗝屁了,未来师父的弟子不过多了个死去的师兄罢了。”
“哈哈哈,北斗,你甚合我意啊。”不知哪来的风,男子大袖吹拂,真正的神仙中人,“以前你的一个师兄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
“死了?”在男子停顿的时候,罗北斗“斗胆”问道。
男子看了一眼罗北斗,“死倒没死,不过他没有你这样傻气,哈哈哈!”
罗北斗没想到男子的弯来的这样急,当下也就用手挠头,嘿嘿嘿的笑着,真是坐实了男子口中的傻字。
“好了,再和你说说这个地方。”男子脸色一正,罗北斗正襟危坐。
“这地方是为师开辟的神识世界,也就说你在此是灵魂状态。在此修道一日,便想当于外面修道百日。此地可以作为你的试炼场,这次过后,你只有破镜一次才能来此一次。至于如何试炼为师并不多说,到时候你自会理解。”
“先前你出了神识世界,为师便会压住你在此中的所有记忆,这次不同,为师要沉眠了,特意在你神海中下了禁制,出去以后你能记住相应阶断的功法,等你成长以后,你便会慢慢记起为师给你讲的一切。好了,去试炼去吧。”
罗北斗本来还想问男子些问题,却不料被男子一掌打落云海。
男子看着极速向云海下方砸去的罗北斗嘴巴在呐喊着什么,仔细一听却是“师父,我恐高啊……”不禁莞尔一笑,随后身形慢慢消散在大殿中。
——————————————————
云海下方,灵娑神国与妙音圣朝之间,两军对垒,黑压压两大片如绷紧的弓随时可能射出,这一刻,连风都是静止的。
号角吹响,战鼓雷动,万马齐喑,两边开始冲锋,一时间人头攒动,不一刻厮杀在一块,刀枪碰撞声,嘶吼声混杂,鲜血聚束成河,打杀最酣时,天上的云忽的破开,一个小小的点慢慢变大。
“快走开……!”罗北斗看着黑压压的人头不知下边是在做什么,他一边大喊一边往下坠,可惜下边已经混在一起杀红了眼根本没谁注意到他。
“嘭!”很沉闷的一声,罗北斗砸落在地,黑压压的人头里边瞬间被砸出一个真空地带。
“再不起身你就死了!”罗北斗趴在大坑里,感觉着自己完好的身体,不由他疑惑一个的声音便在他脑海中响起,是师父。他抬头看了眼天不由吓了一跳,一圈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看着不同颜色的铠甲他瞬间懂了,苦巴着脸。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只是路……”他连忙起身,不等他说完话,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杀!”,根本没分阵营,齐齐的拿着武器向罗北斗杀来。
看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长剑,罗北斗不由心中叫苦,觉得师父未免也太抬举他了。面对冲来的军士,忽的拔跳起身,他本意是想跳向一方突围出去,不料这一跳被自己给惊到了,他竟然跳有两个人的高度,黑压压的军士在他身下又混做一团兵兵乓乓杀了起来,你捅我一刀,我扎你一枪的,到处是残肢断臂。看的他头皮发麻,他几时见过这种场面,也不由得他腿软,脑中忽然演示着几个武学招式,在落地瞬间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按着武学招式挥动几来,几乎一剑一个。
罗北斗慢慢适应了战场,出剑也是他自己在出了。看着红绿两色的军甲,自己玄色的衣服显得很是扎眼,以至于两边阵营都向他杀来,他心中苦不堪言,好杀是好杀,但招架不住人多啊,这黑压压一大片人头,以为是闹着玩呐。
或许是他杀的红色小兵太太多,终于有一个身披红铠甲将军模样的人找上了他。周围小兵见他两对上居然为他们空出一个圈。这个人手一大杆长枪,直剌剌的向他捅来。罗北斗一个抽身躲过,然后一剑斩向枪身。枪身一抡,罗北斗没能斩中,倒是差点就被打了一棍。这是个有功夫的,罗北斗心想。那人见两招都被罗北斗躲过,好似有点发怒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枪头往罗北斗戳来戳去,罗北斗疲于奔命,左跳右转,最后终于找了一个破绽近了那人的身,手把长剑往那人脖子上一抹,结束了这场争斗。
还不等他换气休息,一个人影就又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由看了眼天,心中不免嘀咕师傅不靠谱。不说拿不拿他当人,就说这试炼,演戏也要演真一点,战场上哪有双方打架打到一半然后齐齐坐下来看人打架的,刚才还打死打活,现在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他对决,还带呐喊助威的,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现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绿色铠甲的人,也是一副将军模样,只是看着比刚才那个还难对付。这人手拿一把大砍刀,别看他五大三粗,倒是比刚才那个有礼有貌还会抱个拳,罗北斗抱拳还礼,暗中不免一笑他这师傅没得救了,在他面前时一脸正经,他一离开就这样作践自己。
还不由罗北斗继续吐糟师傅,绿衣将军便提刀向他砍来,可能男子听到了他心中的话。绿衣将军这一刀势大力沉,狠狠地砍向他的面门,一上来就是绝杀,罗北斗横刀一挡,手臂被震的发麻,虎口都裂开了,这刀锋也碰到了他的发髻,一缕头发从他眼前掉落,吓的他吸了一口凉气。眼看这绿衣将军已经再次挥刀准备劈来,罗北斗心底一冷,赶紧一个闪身到绿衣将军身旁,同时手中的剑向绿衣将军刺去,这一剑差点让他得手,只是在万分紧急之下绿衣将军硬深深止住刀势,望后跳了一步,这剑尖抵在铠甲上没能刺下去,待罗北斗准备再往前刺时,绿衣将军已经用刀把剑抽开了。这两个如此一来二去打了不知多少回合,最终在罗北斗快要打腻的时候终于让他找了一个机会。他乘这绿衣将军止不住刀势的时候从侧面绕到绿衣将军的后边一剑给结束了这场战斗。绿衣将军倒下时,他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由自主的呼出了一口气。
自己那个很正经的师傅好像不愿放过他似的,只要他刚杀死一个人,马上就会跳出来一个,而且都要比前一个强,每次都让他险胜。他此刻已经没了想法,他只是机械般的应对着,他都不知道杀了多少将军,而且好像他不死他的力气就不会完似的,一路杀来已经见了好几种武器,最终他还是如愿的解脱了。他刺了一剑后不愿还手被一个红衣将军一锤给锤扁了,心里念了句草泥马,便渐渐没了意识……
———————————————————
“呼……”罗北斗猛然惊醒,发现才是半夜时分。
他刚才梦到有一个锤子冲他面门锤来,一下子被吓醒了。
记忆如潮水般慢慢涌来,他此刻的头疼得很,感觉脑子里像被强行塞进了东西一样涨的难受,两边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
这一觉醒来他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像是本来就有的东西,可是他认为自己并没有经历。首先是他莫名奇妙成为了一个门派的弟子,至于门派名字叫什么他记不得,莫名奇妙多了个师傅,师傅叫什么名字他不记得,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莫名其妙记住一篇功法,也记不得怎么修炼。最后他还记得一个叫什么界的,他在那里上了战场。
等到混乱的记忆慢慢清晰,他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确实加入了不知名的门派,师傅在不知名处,他有了以往只在故事书上提及的修炼功法。
第二天天一亮,后半夜就醒来的罗北斗一个翻身就跳下了床,他还是不太相信他脑子里的都是真的。老夏也起了,他看见老夏拎着个酒葫芦便准备出门,便叫住老夏“老夏,你看我有什么变化没?”
老夏看着这个平时赖床到太阳晒屁股才愿起来的小崽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敷衍着说“变勤快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再看!”
“北斗啊,我看啊,你变傻了。”老夏忍不住逗他一下
“算了,你走吧,想你这凡夫俗子也看不出什么来,小爷我自己体会体会。”罗北斗也是心情复杂,人有些飘,往常他从不这样和老夏说话。
“变化也不是没有,这眼皮就变了。”老夏围着罗北斗转着一圈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罗北斗以为自己真的如同书里写的一夜醒来多了个神通,不由激动的说“怎么个变法?”
“是变黑了。”老夏还是一脸正经的说,边说还边点头。
“去去去,修你的身养你的性去。”罗北斗两眼一翻,这老夏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自己熬了大半个夜眼皮能不黑吗。
老夏出了门后不久,罗北斗就被自己吓着了,让他坚信了自己真的不只是做梦。
原因是他去河边打水,本来他这个身子骨一根扁担两头各挑半桶水就是极限,不料刚才他装好水一抬准备挑着就走,结果一挑水在肩上却没有感到多大重量,疑惑之下他试了好几次都是,以至于他两头挑满水还是感不到多大重量。
他把水挑到院里,还没往缸里放就去举放在墙角的石磨,一举就起来了。怪不得老夏看不出来任何变化,变化的是力气,肉眼怎么一下就能看的出来呢。
罗北斗心里有些念着云雾山的那场约架了。
醒来后脑海里竟还有几个拳架,刚开始没有太在意,到后面记起才慢慢开始摆弄着。
眼看十天之约还没到,罗北斗就有些等不急,他很想立即就找人打一架,看看有谁可以承受这个拳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