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早上，顾暄妍早早儿的就起来了，她院子里的人也早早就开始打扫了，不过都轻手轻脚的没扰到她。
“姑娘？”顾暄妍躺在床上好半天都没动，墨霜轻声喊了一声，顾暄妍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云舒墨霜掀开帐子，拿了水喂了顾暄妍喝了下去。
“姑娘还睡吗？还早呢。”
顾暄妍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睡了，云舒就奔到衣柜那儿，“姑娘今儿穿什么啊？红色的袄子？黑色织金马面好不好？”
“不了，那件水粉色暗纹的大襟袄子，再配个白色绣祥云仙鹤的半袖，藏蓝色宫灯马面。”
“好！”云舒迅速把几件衣服找出来搭在靠近炉子的衣架上，墨霜把顾暄妍要穿的里衣拿下来。
墨霜服侍着顾暄妍穿上里面的衣裳，然后去洗漱，从耳房出来云舒服侍着穿好了外面的袄子和裙子。
顾暄妍在铜镜前转了好几圈，哎要不是自个儿瘦得很，穿这么多怕不是得成一个球。
“姑娘用哪套头面？”云舒在梳妆台前看着，顾暄妍瞧了一眼，“带绒花吧。”
云舒哎了一声，让顾暄妍坐下，给顾暄妍挽了个好看的随云髻，简单带了几个绒花发饰。
“姑娘真好看。”
顾暄妍看了看铜镜里的人，养了这么久，可算是长点肉了，顾暄妍微微一笑，“摆饭了吗？”
“已经好了。”
顾暄妍嗯了一声，云舒扶着顾暄妍去吃饭。
吃完饭天也大亮了。
“一会儿你俩陪我去母亲那儿摘些梅花吧。”云舒和墨霜应了，顾暄妍刚吃完饭，这会子在榻上歇一会儿。
云舒给顾暄妍拿了白狐皮围脖和大氅，还有手套和手炉，这手套是顾暄妍买了皮子让云舒她们做的，白狐皮不好寻，只得用了兔子皮。
顾暄妍到梅园的时候秦若华还没起，林姑姑迎了出来。
“姑娘这么早就来了？”
“我今儿醒得早，想着来折些梅花收些雪水。”
“夫人才起，姑娘进去吗？”
“不了，你让母亲先用饭吧，我用过了来的，折完花我自个儿进去。”
林姑姑应下了，又叮嘱云舒和墨霜好生照看顾暄妍，云舒墨霜都应下了。
秦若华的院子连着一片梅林，到处都是梅花，入冬后梅花开了的季节就数这儿最好看了，飘了好几天雪了，顾暄妍也学一回古人的风雅，让云舒和墨霜拿了小坛子来装梅花上的雪水。顾暄妍昨儿还拿了个敞口的大盆放院子里接一晚上的雪，按云舒的说法就是，这世上怕是没有比她家小姐更能煞风景的人了。顾暄妍腹诽，接到雪水不就好了……管它怎么接到的……
云舒和墨霜先帮着顾暄妍折了好大一束梅花，让顾暄妍先捧着进屋，然后她才和墨霜慢慢的收集梅花上的雪。
“母亲！”顾暄妍抱着一大束梅花往屋里跑，门口丫头连忙打起帘子让她进去。
顾暄妍披着白狐大氅，怀里抱着一大束红梅，脸上被风吹出来一点红晕，她笑着就这样俏生生的站在秦若华面前。
秦若华看着如此生动活泼的顾暄妍，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招招手让顾暄妍过去，顾暄妍把怀里的梅花递给林姑姑，掸掸身上沾到的花瓣才走到秦若华身前。
秦若华抚着顾暄妍的脸颊，“我们妍姐儿长大了。”
顾暄妍笑了，“可不是，女儿都十三了呀。”秦若华也一笑，可不是嘛，过年了，又长一岁了。
“母亲吃过了吗？”
“嗯，刚吃过。”
“嗯！”顾暄妍又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梅花，挑了几枝含苞待放的，又找林姑姑要了剪子和花瓶，“我给母亲插个花好不好？”
秦若华慈爱的看着她，“好。”
顾暄妍笑着转头去理自己手里的花，秦若华就那样看着顾暄妍，一时之间都没了声音，但却很温馨。
没一会儿顾暄妍就插好了，献宝似的抱着花瓶到秦若华身边递个她，“好看吗母亲？”
“好看。”
“真的嘛？母亲别忽悠我啊。”顾暄妍故作调皮的眨眨眼，秦若华点了点她的额头。
“没大没小的。”
顾暄妍也不恼，笑嘻嘻的把花瓶递给林姑姑，让她放着去。
云舒和墨霜也抱着坛子进来了，给秦若华和顾暄妍行了礼便站在一旁。
顾暄妍瞧见她们进来，“那母亲我也先回去了。”
“不再待一会儿？小九和你哥一会儿过来。”
“不了，晚上还一块儿吃饭呢，我院里有些事，得回去看看。”
其实是墨风香云回来了，拿了账本要给她看，秦若华听到她说有事也就没留了。
“有些事，你别太操心，你好好儿的，过几年找个好儿郎嫁了，娘就放心了。”秦若华拉着顾暄妍的手，慢慢的说着，顾暄妍拍拍秦若华的手。
“母亲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秦若华知道自己说不动她，叹了口气，“受了委屈告诉娘，知道吗？”
顾暄妍乖巧的点点头，又嘱咐了林姑姑然后才走。
香云和墨风早就在屋子里侯着了，顾暄妍进来，烤了炉子，脱了大氅坐到榻上，香云先把账本放到榻上的小机上，“这里是叠翠坊和揽芳阁的账本，向小姐说天儿冷，懒得跑，让奴婢拿给您就是了。”
墨风拿着好几个账本和一个小盒子给顾暄妍，“这是店里的总账和我们这边的账本，盒子里的是每个月的分红。”
“好，放这儿吧。”顾暄妍看了看香云和墨风，“你俩也坐。”
墨风和香云连忙摆手，“奴婢不敢。”
“让你们坐你们就坐。”
墨风和香云推辞了半天才坐下，顾暄妍让云舒给她们拿了茶，“你们俩年纪也大了，我寻思着放了你们的身契，日后也好说人家，墨霜呢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觉着呢。”墨霜本只是坐在脚踏上和云舒给顾暄妍捶腿，没成想冷不丁就被顾暄妍点名了，听到了这话吓得立刻就跪下了，香云和墨风听了这话也立刻跪下了。
“姑娘！奴婢，奴婢！”墨霜着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暄妍无奈，“你们先起来，听我说。”
香云墨风和墨霜就是不起来，顾暄妍也无法，只得这样就说了，“你们也知道，我开了这几间铺子，以后也不止这几间，总要有人替我管着，你们是我身边人，我放心，更何况你们如今也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就算是我想把你们再留几年也得考虑你们不是？”
“奴婢不嫁人，奴婢这辈子就跟着姑娘，姑娘去哪儿奴婢去哪儿！”香云被顾暄妍说的都要哭了，哽咽着说，墨风墨霜也附和着。
顾暄妍无奈，“你呀，你不嫁人你八成是想我被大哥追杀。”
香云听了这话脸都红了，“姑娘别说这没影的事儿，奴婢不想离了您！”
“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顾暄妍也急了，她日后怕是要跟太子牵连上，她不想牵连无辜的人，身边的人能送走一个是一个，别人没必要为了她的选择送命。
“我日后跟太子定然是有牵连的，我进宫了，不一定能护得了你们周全，把你们安排好了，也是对我的助力。明白吗？”
香云几人点头，“奴婢明白，只是……”
“没有只是，我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如今我还是你们主子！”
香云几人不情不愿的点头。
顾暄妍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