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顾家父子去上朝，李辞星照常去给老夫人问安，老夫人也知道她最近事情多，没多为难就让她回去了，李辞星刚走，嬷嬷就进来跟老夫人说了昨儿晚上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一拍床沿，“这家里真是翻了天了！”
“其实这事儿端看大爷愿不愿意保赵氏……”
老夫人看了嬷嬷一眼，冷声说道，“老大是什么性子我是清楚的，赵氏怕是废了。”
“那老夫人是准备？”
老夫人想了想，“没用的东西，扶持她有什么用！”
“那要不再给大爷选几个新人？”
老夫人摇摇头，“文羿现在很有出息，顾暄妍那丫头，怕是老秦家早就看好了人家，现在什么样的新人都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了。”
“那就选一个身份高些的……”
嬷嬷的话没说完，老夫人却懂了她什么意思，“不行，现在顾家风头正盛，给老大几个姨娘可以，但是正经的侧室却是不行的。”
顾老夫人头疼的很，“去把秦氏找来。”
嬷嬷应声去了，顾暄妍正陪着大夫人用早饭，听得外头来报，直接让林姑姑去回。
“就说母亲前几日偶感风寒，今日都没起得来床，怕是不能过去了。”
林姑姑应了一声便去回那嬷嬷了，那嬷嬷讪笑着，“既如此老夫人也让我问问大夫人，赵氏的事情如何办，她毕竟是大房的夫人，这时可不能不管。”
“哎呦您可小声些吧！”林姑姑着急的看了看里头，瞧着里头没什么动静才又说，“夫人这几日精神不好，四姑娘都不让咱们提这些糟心事儿，四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扰了夫人可少不了一顿板子。”
嬷嬷哂笑，“既如此那我便回去了。”
林姑姑笑着把她往外引，“是了，多谢您了。”
屋里头的顾暄妍冷笑一声，“什么东西。”
大夫人笑着安抚她，顾暄妍吃了几口东西就放下了，“我今儿就在母亲这里待着，可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母亲。”
大夫人无奈，“你跟她们置什么气……”
顾暄妍只是冷哼一声，大夫人顿了顿，“到底这事儿我还是得出面不是……”
顾暄妍低声说，“母亲就算出面，也是去看看这事儿父亲怎么处置，也不需要去给她交代。”
“她毕竟是你嫡亲的祖母，你总是要敬着的，别让人拿住了话柄。”
顾暄妍有些烦躁，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大夫人叹了口气，也知道上次的事情顾暄妍受了委屈，但是这世道就是这样，孝道大过天，顾暄妍能一次借别人的手把老夫人送走，却不能次次都如此，不然别人该认为顾暄妍是个不孝顺的了，那到时顾暄妍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大夫人握着顾暄妍的手，“再过几年，你出嫁了，就好了。”
顾暄妍心里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母亲还要在这个家里熬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顾暄妍没再说话了。
老夫人听了嬷嬷的回禀气得慌，药都打翻了。
顾文羿昨晚醒的，烧也退了，就是背上疼的厉害，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了，只好好养着就是了，莺时在给顾文羿喂药，说起昨晚的事情，顾文羿嗤笑一声，也不知该说赵氏是蠢还是聪明。昨晚若是没有顾文渊，她和赵大夫里应外合便能除了自己，可是她没那么做，顾文渊就算逮到人，也只能往通奸上推，但是比起谋害嫡子，这个罪名不是那么容易坐实的。
“怎么样？还疼吗？”李辞星走进来，莺时连忙起身行礼，李辞星接过莺时手里的药碗，“我来吧。”莺时连忙把碗递过去，立在一旁伺候。
“没什么事，也不是很疼。”
李辞星给顾文羿喂药，这要不是得趴着，顾文羿倒是想一口气喝了，这药实在是苦。
“你就安心养伤吧，别管那些糟心事。”李辞星瞪了莺时一眼，莺时嘿嘿一笑。
“这事儿又是妍姐儿吧……”顾文羿咽下最后一口药，“这丫头，真是胡闹。文渊还跟着一起……”
李辞星笑了，“你就好好养伤，别管那么多了。”
“啧，我是伤了背，不是伤了脑子……”
“太医说了，受了伤不能劳心劳神的。”李辞星小心的碰了碰顾文羿的伤口，顾文羿嘶了一声。
“星儿你这是谋杀亲夫！”
李辞星一脸无辜的看着顾文羿，满脸都写着，你看，就你这样还想管什么闲事？顾文羿被她噎了不知如何回答。
李辞星把碗递给莺时，“你放心就是了，妍姐儿无非就是想问出当年的事情，若是能问得出来最好，问不出来，就让她在家庙里过一辈子就是了，总之我看着，不会让妍姐儿手上沾了人命就是。”
“我跟你说个事。”顾文羿低声说道，莺时很有眼色的出去了，关上门不许人靠近。
“之前在苏州，有个丫鬟要爬父亲的床，被妍姐儿知道了，给了结了，她还小，我总怕她走歪路……这事儿还是母亲跟我说的……”
李辞星笑了笑，“这算什么事，妍姐儿处理的好。”
顾文羿皱着眉头，“你怎么……”
“在秦家，母亲的娘家，出了这种事到底是母亲脸面挂不住，妍姐儿如此处事才是正确的，母亲告诉你无非是想让你多劝劝妍姐儿，但是可没说这事儿是错的。”
顾文羿听李辞星这么一说，感觉她说的也有道理。
“妍姐儿心里有数的很，你不必担心。”
顾文羿点点头，李辞星又陪着说了一会儿，顾文羿到底是重伤，这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李辞星帮他盖上薄毯，出去吩咐莺时在一旁守着，然后带着莺语去审赵氏了。
赵氏被关了一晚上，几个嬷嬷就在屋里盯着她，她一晚上也没敢睡，李辞星进去时她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几个嬷嬷守了一晚上困得很，李辞星让她们先回去休息，换了一批嬷嬷过来。莺语搬了椅子过来，拿帕子掸了掸，李辞星提起裙子坐下。
“赵姨娘。”
赵姨娘瑟缩一下，李辞星轻笑，“今儿呢，我就想问问几件事。”
瞧着赵姨娘不给她反应，李辞星也不恼，自顾自的说着，“一，妍姐儿当年中毒，是不是你做的？二，夫君去了北疆，是不是你和你的家人做的？三，昨晚你们是不是想乘机毒害夫君，亦或是，偷情？”
“不是！都不是！”赵姨娘抬起头冲李辞星大喊，李辞星笑了笑。
“无妨，你不交代，自然有人交代，若是再交代出什么事情，那就可容不得你辩解了。”李辞星玩着自己的手指，“你们好好看着，不准她睡觉。”
李辞星说完便出去了，莺语好奇的问为何不让赵姨娘睡觉，李辞星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妍姐儿说要这么做，那自然是有由头的。”莺时点点头，李辞星带着她去了关着赵大夫的地方，几个小厮在看着，瞧着李辞星来了连忙行礼，李辞星同样换了几个人，让这群人先回去休息。
赵大夫虽然心惊胆战的，但是到底还算冷静，见着李辞星也没意外，“大少夫人想问什么？”
李辞星笑笑，“我想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吗？”
赵大夫摇摇头，李辞星笑了，“我也没准备问你什么，你就好好待着吧。”李辞星说完转身就走，依然是吩咐小厮们不准许他睡觉吃饭喝水。赵大夫以为李辞星一定会问什么，甚至都想好了她可能会严刑逼供，没成想什么事都没有。
李辞星带着人去了春芳院，昨儿半夜赵姨娘被人带走，春芳院里人心惶惶，尤其是嫣红桃红，她们知道赵姨娘不少事，也帮着做过不少事，若是赵姨娘为了自保把事情推到她们身上，她们怕是难逃一死。
嫣红桃红把李辞星迎进来，莺语笑盈盈的，“劳烦春芳院的各位，跟着咱们去前厅，一会儿大爷也该下朝了，有些事儿，也得好好掰扯掰扯不是？”
春芳院的下人无有不从的，一个一个跟着去了前厅，李辞星坐在那儿等着，底下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的人。
李辞星带走了春芳院的下人们，顾惜雅慌了，连忙去了老夫人那边，可是老夫人也无法做什么，只能让她安心等消息，顾惜雅还想说什么，老夫人淡淡的说到，“到了这个时候，万一真有什么，你保住你自己才是正道。”顾惜雅咬咬唇应下了。
顾大爷绕过影壁瞧见这场面脑袋都疼，顾二爷挑挑眉，从一旁的回廊上往后院去了，这是他大哥的房里事，他可不掺和。
“父亲。”李辞星放下茶盏喊了一声，顾大爷硬着头皮走过来。
“咳，这是做什么呢……”
“父亲。”李辞星突然笑得灿烂，顾大爷被她笑得晃了神，还没反应过来，李辞星又说，“媳妇今儿是为着赵氏的事情，谁知道赵氏都干过什么腌臜事呢，媳妇今儿想一并处理了。”
顾大爷点点头坐到上座，李辞星也坐下，示意莺时可以开始了，莺时往前一站，“我查了你们的记档，都是入府就在春芳院伺候的，除了……”莺语停顿了一下，这说的是谁，春芳院的都清楚的很，“桃红，你来说说，你从前是伺候赵姨娘的，又去伺候了四小姐许久，也不过是前年，四小姐病后才回的春芳院，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桃红生怕赵姨娘攀扯自己，又怕死，此时恨不得什么事都往赵姨娘身上推，“不是我！不是我！都是赵姨娘！是她！是她指使我的！”
“她指使你什么！”莺语厉声喝道，桃红一直磕头，“是她指使我把朱砂下到四小姐的饭菜里，四小姐身子一直不好，吃的不多，才留了一条性命。”
“还有呢……”
桃红疯狂的摇头，“没有了再没有了，她一直把我放在四小姐身边，下毒这事也只做了那一回，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桃红四处看着，指着一旁的嫣红，“都是嫣红，嫣红是贴身伺候赵姨娘的！”
嫣红闭了闭眼，直起身子，“是，奴婢是贴身伺候赵姨娘的，所以姨娘说什么没有不从的，桃红所说的给四小姐下朱砂之事是赵姨娘指使的，她还指使赵大夫在大夫人补身的药里混了东西，才会让大夫人越来越虚弱，不过因着一次放的实在少，韩大夫也诊不出什么，后来许是察觉了什么，都是包好药立时就送去大夫人那里，实在是插不上手，这才停了药的。还有大少爷突然失踪，也是赵姨娘让奴婢去跟她的弟弟说让她找人把大少爷送走的，那次征兵，大少爷便是抵了他们家的！还有昨晚！赵大夫来告诉赵姨娘，大少爷病情有异，赵姨娘便想着借此机会除掉大少爷，但是不知为何没有。”
嫣红一桩桩一件件的把事情都抖落出来了，顾大爷听得脸色铁青，李辞星就坐那儿喝茶看戏，莺语拿过一旁的状纸看了看，“按手印吧。”桃红嫣红分别在自己的那一份上按下手印。
莺语把状纸呈给顾大爷，顾大爷看了几眼实在气得脑壳疼，“赵氏呢！”
“关在柴房呢，她和赵大夫什么都不肯说。”莺语说这话时还看了看桃红和嫣红。
桃红和嫣红听说赵姨娘什么都没说，顿时软了身子跌坐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