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默青坐在屋门口的石阶上,望着无尽的夜色,黑夜笼罩着狐灵山,同时也笼罩着默青的心。
“爹,风柒叔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你风柒叔说的一点都不假。”
默青抬起头看着一旁的默江,默江点了点头。
“那你们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
默青的心里有些不满,他觉得作为狐灵山的一份子,他们应该早点知道这些事情的。
“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太惨烈了。”
默江说道这儿,心头掠过一丝余悸,沉沉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有尊神相守,又有四相灵阵加以辅之,足可以保一方太平。我们几个商量着就想让你们做个普通人,无忧无虑度过这一生,不用在卷入这些世事纷扰。”
默青抬头看了一眼默江,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默青的心头还是很乱,打算出去转转,理一理自己思绪。
夜晚安静得出奇,惨白的月光照着大地,默青没有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村东边桃花树下,靠着桃树坐在青石上。
“姑娘,你可知道,这里一切都变了,变得我快不认识了,你还好吗?”
默青捡起片残落的桃红,轻轻地抚摸着那片花瓣。
一阵凉风袭来,桃花飘零,铺满了青色的石头,落红了野草,花也非花,梦也非梦,眉间的心事,谁人知,复杂的思绪,谁人晓?
“好你个阿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思在这儿想美人。”
听一阵熟悉的声音打破阿默的沉思,默青回过头看见妙公子已经来到身后。
“妙公子,你在瞎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么!”
看到默青一脸的严肃,妙公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没有。”
“这两天发生太多事了,我就是来这儿静一静。”默青解释道。
“哦,这样啊!”
妙公子也捡起一朵落在地上的桃花,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你说我手上的花是真的桃花吗?”
“废话,这肯定是啊!”
“不尽然吧,”
花还是花,人还是人,发生了这么多事,在妙公子看来,这个世界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不由得感叹起来。
“对了,你怎么来了?”
“你不也来了吗?”
默青本来是问妙公子,没想到妙公子立刻反问到他,其实他们两人都知道原因。
“爹刚刚给我说了一些当年的事,还说以前不告诉我们这些事,是想让我们过安稳的日子。”
默青平静地说到,正如这宁静的夜晚。
“是啊,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你知道四相灵阵吗?”
阿默突然把头转过来问道。
“知道一点,这个我爹也跟我们兄妹两说了。”
“所谓的四相指的就是村东头的桃花树,我们家楼下的茶楼,风柒叔的家画壁,还有鹤伯伯门外的古井,他说这四个通过合理的法术便会催发巨大的灵气,关键时候可保狐灵山不被戾气所扰。”
“这株桃树也是?”
妙公子点了点头,默青这下被惊住了,这株陪伴了自己很多年的老桃树,居然也是灵阵的一份子。
他站起来仔细打量了这株桃树,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光芒,他分不清是桃树本身的光芒,还是月光。
“你有想过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山外面的世界……”
默青重复了一句妙公子的话,然后就沉默了,没有说话。
两人共同望向了远方,天边深邃的黑云,嶙峋的山谷里,两人模糊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村子里的生活很美好,外面的世界,他们连一个概念都没有。
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理所应当,一些人的美好,总是一些人负重前行换来的。
天已经暗了下来,月亮也靠近了山头,夜深了,他们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村子里的一切都是静谧的。默青抬头看了村子,又望了望彼此,笑着点了点头,他们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各自走上了回家的路。
“砰……砰……砰”。
默青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老远就听到了铺子里打铁的声音,就走了过去,推开了大门。
“爹。”
“阿默,你来了。”
默江抬头看了一眼默青,回答道。
“爹,都已经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回家啊!”
“我要尽快把寒霜打造出来,到时候肯定能用得着。”
“哦。”
默青注视默江手里的那把剑,剑长大约三尺,剑宽约摸五六公分,剑边平整光滑,已经有了锋口,表面微微泛着青白色的光,略带一点紫芒。
“爹,寒霜可是已经加了紫金调和?”
“是的,寒霜本是极寒之物,紫金阳刚可以让寒气内敛,就不会那么咄咄逼人。”
“照这么说,应该是快要成功了吧!”默青有几分惊喜地问到。
“还不能这么说,应该有五六分分了吧!剑柄还在做成,还需要引峨眉新月、月中满月之气注入剑内方可成型。”
“阿默,你在加两块青杠炭,这儿还需要在琢磨一番。”
默江看着手中的寒霜,摇了摇头,似乎不满意。
默青加了几块木炭,随后拉起了风箱,默江把剑放在了木上,片刻过后,火苗唰唰地串了出来。
“砰……砰……砰”
熟悉的敲打声又响了起来,宁静的夜里,这敲打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
两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几个年轻人从父母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二十年的事情。心中已不在是惊讶迷茫了,慢慢开始接受了,对学习道术仙法充满了兴趣,倒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一天,风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旁边盛开的月季花发呆。一阵风吹来,仲春的微凉,风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双手裹了裹衣袖,压了压裙边。
“影儿”
“爹,你怎么来了?”
风影转过头去,看见了从前堂过来的风柒。
“又在这儿发呆呢,这几天想通了!”
风柒走了过来,摸了摸风影的头。
“嗯,我都想清楚咯,是时候该我们为这一片出一份力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几个有没有缓过神来。”
风影皱了皱眉头,倒是担忧起他们了。
“你能这样想,为父真的很高兴。”
“你去给鹤伯伯、妙童叔、还有默江叔带个话,告诉他们明天带上孩子们过来一聚,我想是时候教你们一些道法了。”
“学道法,真的吗?那我去了!”
风影激动得跳了起来,从自己想通了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向往着会道法的日子,听到这个消息,她迫不急待地要把它告诉给阿默他们,立马跑出来大门。
“这孩子……影儿,你慢点,别摔着了。”
“嗯,知道了,爹。”
风柒提醒着风影,可是风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只留下一串声音。
风柒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复杂起来,他不知道教会他们道法是好事还是坏事,二十年前的故事还会再来一次吗?他不禁重复地问着自己,可是一切有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