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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马桶盖跳舞记

“马桶盖!帮我交一下作业本!”坐在后排的贾锢贾霸王一边喊着一边卷起桌子上的作业本,朝着曾普普的后脑勺狠狠地敲了一记。曾普普按了按被打疼的头,皱了皱眉,委屈地转身接过本子。然后贾霸王一溜烟儿地跑出教室玩耍去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曾普普几乎每天都在经历着。因为他长得肥头大耳,说话慢条斯理,成绩也不怎么好,大家都爱欺负他,还总爱给他起外号,比如“马桶盖”、“胖盖盖”、“盖盖猪”……曾普普非常不喜欢这些外号,于是他又开始怪罪曾妈妈,是曾妈妈一直坚持让他剪这样的发型,他的前额长年不变地留着一排整齐的刘海,看上去的确像个马桶盖一样直直地盖下来。他不知道有多憎恨他的“盖盖”发型,曾普普已经表示过无数次的抗议了,可曾妈妈就是不理睬,总是笑呵呵地说:“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你这样的发型最好看,叔叔阿姨们都说你可爱极了!”

唉!妈妈还总是把曾普普当作两三岁的小孩子看待,以为可爱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夸奖了,她哪里知道曾普普的苦衷。他不喜欢同学们在他的头上摸来摸去,还一边对他喊着“胖盖盖、胖盖盖”,他觉得很屈辱,但是曾普普是个听话的孩子,他不想伤曾妈妈的心,一直顶着这个马桶盖发型从幼儿园到了现在。

还有一件事,让曾普普很生气,他生气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给自己取一个如此普通的名字,曾普普,曾普普,简直普通得太直接了!你看班长卓宇洋的名字多霸气,又是宇宙又是太平洋!难怪他那么聪明,肯定吸收了宇宙和太平洋的灵气;贾锢这个名字也不错啊!他那个“锢”字可以让十件东西牢固得像一件东西,连空气都透不过去,难怪他那么有霸气;还有丁当,一听就响当当。而自己之所以平平庸庸,什么本事也没有,都是因为这个普通的名字,什么好事也都轮不到他。

就说今天吧,学校从每班选拔出十人,组成一百人的队伍,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中小学生集体舞比赛,思雨老师在班里宣布名单时,就没有曾普普的名字。虽然曾普普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他还是感到万分失望。因为他很想参加这次比赛,可是每个班只有十个名额加入校队,以他这副身材根本别想有这样的机会!

曾普普郁闷地趴在课桌上,不停地捏自己肚子上的赘肉。

而一旁的假小子麻芝芝,却因为入选了参赛名单在那里连声抱怨:“唉!真是烦死了!我可不想去跳什么集体舞!”

曾普普听到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凑过去问:“老麻,你真的不想去跳集体舞?”

麻芝芝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了,我对跳舞没兴趣,喊我打球还差不多!怎么了,马桶盖,难道你想去跳舞?”

曾普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地傻笑。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想去就去呗。走!我们去找思雨老师,跟她说让你代替我去跳舞!”麻芝芝不由分说地拉起曾普普朝办公室跑去。还没等麻芝芝说完,思雨老师便睁大了眼睛,望着麻芝芝道:“什么?让曾普普代替你去?”

“是的,思雨老师,”麻芝芝肯定地说,“我想把这个名额让给曾普普。我每天都要去参加足球队的训练,就没有时间去练舞了,而且曾普普很想去跳舞,不如就叫曾普普去吧!”校领导非常重视这次比赛,要每个老师在班里挑选十名模样和身材都比较好的同学,来组成这个百人参赛团。思雨老师并不是歧视曾普普,但学校这样规定的,她怕把曾普普推荐上去,最后也会被刷下来,到时候更加伤曾普普的心了。

“曾普普,你真的很想参加集体舞比赛吗?训练会很辛苦的。”

“老师,您放心,我不怕吃苦,还可以趁机减减肥呢!”曾普普赶紧表态。

看着曾普普那双闪着期待的大眼睛,思雨老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再看看麻芝芝同样恳切期待的眼神,思雨老师只好点点头说:“那好吧,你就代替麻芝芝吧,今天下午的艺术课第一次训练,记得准时参加!”

“哦耶!”曾普普和麻芝芝高兴地击掌,普普普更是挥舞着双手跑出了办公室。

集体舞的第一次训练在甜蜜园小学的风雨操场进行。百人参赛团全部到齐,整整齐齐地排列成行。这些孩子们身材匀称,长得也好看。只有曾普普夹在中间,像玉米地里长出了个大西瓜,横看竖看总不对劲。

同学们也都看着曾普普,窃窃地发出笑声。曾普普站在队伍里,感觉到从四处投来的齐刷刷的目光,他浑身极不自在。

站在曾普普旁边的,是同班的快嘴李苒苒,她说:“马桶盖,你怎么跑这儿来丢人现眼,麻芝芝呢?”

“我……我代替麻芝芝……她要训练足球……不……不行吗?”曾普普挺着胸脯。

李苒苒拍拍额头,嘟囔了一句:“我晕死,千万不要让我和你做舞伴!”

艺术团的美希子老师,很快就发现了曾普普在队伍中的不协调,她悄悄问旁边的巴茨校长:“那个胖胖的男生是哪个班的?”

巴茨校长是甜蜜园小学所有同学们最喜爱的校领导,他和蔼可亲,最神奇之处,就是认识甜蜜园小学所有学生,并且能准确地叫出名字。

“哦,是柠檬班的曾普普。”巴校长也看见了曾普普,眯起眼睛笑起来。

“能换个同学吗,柠檬班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美希子老师也是为了队伍的整齐美观考虑。

巴茨校长摇摇头:“不用,谁说胖小孩就不能跳舞呢?我看这小子挺可爱的,就让他参加吧!别打击了孩子。”集体舞的训练正式开始了。首先杨梅希果和嘻嘻派被美希子老师选出来当了领舞,剩下的同学两人分为一组,一男一女进行对跳。

李苒苒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被分到和曾普普一组。这对她来说,简直就像噩梦一样。和马桶盖跳舞,不被同学笑死才怪!还不如不跳呢!

李苒苒不停地央求美希子老师:“老师求求您了,我不想和曾普普一组。”

“乖乖听话,你个子高,站在后排和曾普普配对最合适!”美希子老师摸摸李苒苒的头,温柔得让李苒苒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曾普普在旁边全都听到了,李苒苒不愿意和自己一组,曾普普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甚至还有些恨李苒苒,他在心里想:身为一个女生,人不漂亮嘴巴又臭,你不想跟我跳我还不想跟你跳呢!可惜杨梅希果被选去当领舞了,要不我还想和杨梅希果跳呢!

这时音乐响起,美希子老师开始教大家动作了!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

白兔在游玩。

桨儿桨儿看不见,

船上也没帆,

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拍手,旋转,跳跃,牵手。

动听的歌曲在操场上响起,欢快的节奏让大家兴奋起来。只是一到牵手的环节,很多同学都变得扭扭捏捏,有些同学只伸出一根手指跟对方勾在一起,音乐一停,便迫不及待地甩开。李苒苒更是把曾普普当毒蛇一样,根本不和曾普普的手相碰。

巴校长看到此情此景,高声对着同学们喊:“同学们听我说,集体舞是很健康的运动方式,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增进友谊,还能提高我们的审美情趣。来,大家不必拘谨,男生先主动一点,拉起你们舞伴的手,大胆地跳起来吧!”

巴茨校长一边说,一边牵起美希子老师的手,两人迈着轻快的步伐旋转身姿。

“哦!哦!哦!”同学们拍手欢呼起来。曾普普很受鼓舞,他看见巴茨校长的大肚子在节奏中一颤一颤地起伏,还能自信地跳舞,曾普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一定要跳好,让大家刮目相看。

有了巴茨校长做示范,同学们也逐渐放开了,男生勇敢地向女生伸出手,女生也很配合地牵起来,不划分男女,不再划界线。在音乐的伴奏中,认真地练习起来。

“死盖盖,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和你牵手的!”李苒苒咬牙切齿地瞪着曾普普。

“你以为我很想和你牵吗?乌鸦嘴!”曾普普回嘴。

“曾普普,李苒苒,你们两人牵起来,快!别磨蹭!”美希子老师站在台上一边喊,一边双手不停地给大家拍着节奏。

曾普普认为自己应该更有风度,更主动些。这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把袖子使劲往外拉,然后甩着空空的袖口对李苒苒说:“这样行了吧!小姐!”

李苒苒还是很气愤,为了不被老师骂,勉为其难地拉住了曾普普的袖口。两人就这样极不和谐地完成了第一次排练。

第二次排练,曾普普和李苒苒都不约而同地戴上了一副手套。两人隔着手套牵起手,暂时找到了心里的平衡。不过李苒苒看曾普普就是不顺眼,她觉得曾普普动作迟钝,表情造作,那身肥肉抖动起来真令人恶心。尽管戴了手套,每次跳完舞以后,李苒苒都会打上肥皂,使劲洗上好几遍。

曾普普本来以为他们俩都很聪明,成功地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式。突然有一天,李苒苒红肿着眼睛来上学。听说昨天回家后,李苒苒对着她妈妈哭了一晚上,怎么都不愿意再和曾普普做舞伴了,要她妈妈到学校来找老师,帮她换一个舞伴。

李妈妈为着女儿,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找思雨老师。思雨老师了解完情况,先安慰走了李妈妈,然后又单独找李苒苒谈话。

李苒苒一提到这事儿就掉眼泪:“好多同学都叫我‘厕纸’,因为我和马桶盖跳舞,呜呜呜……如果不换舞伴,我就退出,不参加比赛了。”

思雨老师想尽了各种方法劝说李苒苒,可是李苒苒都很坚持,一定要换舞伴。思雨老师只好求助美希子老师,美希子老师负责整个舞蹈团的训练,也许她会有办法。然而没想到的是,没一个同学愿意做曾普普的舞伴,好像和曾普普跳舞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美希子老师打心眼里也不愿意让曾普普参加比赛,因为曾普普真的很碍眼,本来齐刷刷的队伍,一到曾普普那就变得凸出来一块,美希子老师很担心会影响比赛成绩。但是当初巴茨校长极力阻止她换人,美希子老师也很为难,她决定再去找巴茨校长谈谈。

巴茨校长思忖再三,说:“当初没换人现在就更不能换了。比赛很重要,但对孩子来说信心更重要,这孩子在这件事上挺积极的,我们不要因为比赛毁了一个孩子的自信。这样吧!曾普普和嘻嘻派换换,让曾普普出来领舞!”

“什么?”美希子老师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巴茨校长说:“你看啊,曾普普在队伍中间确实不协调,把他换出来领舞就解决了这个问题,领舞的女生是杨梅希果,她是文艺骨干,理应帮助弱势同学,队伍中也不会因为换舞伴再闹情绪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美希子老师觉得巴茨校长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如就这样试试。

再次排练时,李苒苒看见自己的马桶盖舞伴变成了嘻哈小王子,那种感觉简直是从地狱飞上天堂!李苒苒觉得自己简直是因祸得福了!嘻嘻派呢?他可是个乐天派,在哪里跳都无所谓,都开开心心的。至于杨梅希果,看见舞伴变成了马桶盖,自然是十分气恼,不过她明白自己的职责,她觉得自己应该起到带头作用,就没有发脾气说不愿意了。

“胖盖盖,你要好好跳,不要丢脸!否则,我就——”杨梅希果揪着曾普普的耳朵警告他。

“遵命——”曾普普高兴得屁颠屁颠的,他做梦也想不到,果真和杨梅希果成为舞伴了。说来,还真要感谢那个乌鸦嘴李苒苒,要不是她成全,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呢!

成为领舞后的曾普普练习更加认真了,除了在学校里参加集体练习外,上学放学的路上,家里,都成了他练习的场地,他把旋律记在脑子里,闭着眼睛都可以旋转、跳跃,连吃饭时都不忘扭动着身子。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不能让杨梅希果看不起他。

集训一个月后,是看到成果的时候了,由美希子老师带领甜蜜园小学的队伍,参加本届市中小学集体舞比赛。他们很争气地捧回了第一名的奖杯。

美希子老师不得不佩服巴茨校长的独特眼光,让曾普普和杨梅希果在前面领舞,特别吸引人的眼球,而且还造成了一定的喜剧效果。真是为舞蹈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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