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滕军攻打梵罗也失利,不仅折损了大量兵马武器,也终于挑起藩王军和桑吉军的矛盾。
藩王军指责桑吉军支援不力,桑吉军质疑藩王军迫害异己。
根据一个侥幸逃脱的桑吉军士兵口述,桑吉岢得知藩王军对桑吉军的种种不公待遇,立马去找八王子理论。
八王子不仅矢口否认,还倒打一耙,污蔑桑吉军临阵脱逃。
最后,桑吉岢不仅没有要到一个说法,还被迫处决了那个侥幸逃回来的“逃兵”。
八王子则大张锣鼓地要祭奠苎麻瀚和阵亡的藩王军将士。
王城那里送来的微薄的慰问,也全被藩王军以此为借口独吞。
桑吉军军营里,士气低迷,巡逻、站岗、操练的士兵都露出颓废不满之态。
不远处的藩王军军营传来哀乐和交杯换盏的哄闹,这无异于给桑吉军仇视地情绪火上浇油。
桑吉猎实在忍不了了,他抄起马鞭,招呼上自己的几个亲兵,要去讨个说法。
“二哥,你回来!”桑吉额桑及时赶到,在他们出军营前把人拦下。
“四弟,你不要拦我,是男人,你就和我一起过去!”桑吉猎的态度也很强硬。
可是桑吉额桑当然不会跟他过去,他劝道:
“凡事还是要多忍耐,藩王军是王上的兵,我们是臣子,贸然闯入藩王军闹事,你不怕落得呼迩军一样的下场?”
“一样?哪里一样?”桑吉猎拔高音量,脸红脖子粗地嚷嚷,“我们为王上冲锋陷阵,不曾有过半点不轨之心!”
“是、是、是……”桑吉额吉根据拦住他说更多,小声提醒,“慎言!”
可是桑吉猎还是不服气,他嘟囔道,
“再这样下去,我们也迟早被害死——还不如呼迩军造反杀出一条活路。”
此话大逆不道,桑吉额吉立马捂住他的嘴,执意拖他进帐子里喝点儿酒消暑。
兄弟二人拖拖拽拽时,藩王军的人反而找上门来了。
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军官捏着官腔对二人“下命令”,
“哨兵来报,槐坡发现大量兵马,疑似呼迩军,八王子下令桑吉军即刻整军出发,务必将其拖延。待到天黑,苎麻瀚将军丧仪办妥,八王子会带兵前去增援。”
桑吉猎气得恨不得当场把这个喽啰的脑袋拧下来,亏得桑吉额吉死死拉住。
等传令的人离开,桑吉猎一把甩开弟弟的手,
“四弟,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拦着我?我这就要去把那些个目中无人的东西头砍下来!”
“二哥!我何尝不恼怒!但是你不要忘了,王太后和族人全在他们手上,我们要是这样做,会害了他们的!难道你要逼得王太后也自焚吗?”
此言一出,桑吉猎立马泄了气。
驽木哈莲自焚的消息比风传得还快,虽然赫洱丹络自欺欺人说这是“忤逆君威”的下场,其实也算给所有心怀不服之人的警告。更何况,赫洱丹络得知呼迩家族的人大部分逃走了,对外宣传是被大火一起烧死了,还以“谨防报复”为由,把几个大家族全“重兵保护”起来。这些家族上了战场的儿郎们,即便不服、愤恨,为了族人家人,不得不卑躬屈膝俯首称臣。即便君要臣死。
“我们去找父亲。”桑吉额吉拖着桑吉猎离开。
这边,桑吉岢也接到命令,他倒没迟疑,立马下令整军。
兄弟二人来时,队伍也差不多集齐。桑吉岢让人把能用能带的武器全带上,看来做好了输死拼搏的打算。
“你们来了?赶紧上马,我们即刻出发。”
“父亲……”桑吉额吉还没说什么,已经被桑吉岢的眼神打断。
二人都上了自己的马,跟着桑吉岢一同出城。
此时的槐坡,呼迩军已经做好一切防备,也设下了陷阱。
他们之所以出其不意,在这里滞留设防,因为铁真瑜言带兵走到这里时,收到了呼迩裘玺的命令。
他要求铁真瑜言只许守住槐坡,不许多前进半步。至于原因,却没有说。
除了这个,疑点太多了。
——包括为什么是今天出兵。
前一天都没有丝毫出兵的征兆,今天一大早晨练时也没有下令,结果士兵们一吃完饭,就被召集。
不管怎么样,她将如此种种暂时归结于“出其不意”的战略,只管配合就行。
军营里,孟良也在质疑呼迩裘玺的临时起意。
不仅今天早上出兵太突然,孟良也发现这两天呼迩裘玺心情都很差。他虽然长着一张严肃的脸,其实对于下属还算宽厚,平日里懒得责骂处罚;可是这两天,哪怕守门的士兵站得松懈了,他都要严厉追究。真像个咄咄逼人的怨妇。
孟良顺便把这个反常情况也告诉呼迩裘玺。
“有吗?”呼迩裘玺揉揉眉头,彻夜失眠让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你多虑了——就算这两天心情不好,我也不会胡乱派兵的。”
既然如此,孟良并不打算多过问什么。她毕竟只是临时帮忙罢了。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
碰巧遇上来找呼迩裘玺的呼迩植,她随后打了声招呼:
“十六你今天不要守城吗?”
“孟老师,”呼迩植行礼,“我来向叔父请示那几架连发弩如何装置。”
“哦……对了,听说你和宋岩缇家的两个姑娘有点儿来往,这次和你一起负责城防的是他家的大儿郎吧?”
“是……”呼迩植不明白孟良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那个大儿郎为人如何?还算热心吗?”孟良无视他的好奇,追问道。
“……嗯。”
“那就好,”她自言自语地走远,“我去找他帮我那傻徒弟……”
接下来的话实在听不清了,可是呼迩植知道,她的“傻徒弟”指的是张允澜。
要宋岩缇周青帮张允澜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烦意乱笼罩住他。就像被人关在满是蜘蛛丝的房间里,眼睁睁看着窗外的人成双成对地嬉闹。
其实,孟良只是听说宋岩缇家族擅长打造兵器,而他家的大儿郎周青尤其精通机械机关,因而想要请他帮张允澜也做个小巧的暗器。毕竟到了这个地步,单靠她一个人难免有疏漏,还得张允澜自己有点儿防身的本事。近日虽然练了剑,可惜她体内封印的缘故,进步不大,想来有个暗器更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