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墨白修习《逍遥行》开始,风华阁便比往日更加安静。风华仙君也是常常闭关不出,即使十年一次的修仙大会也不再露面。平时跳脱的岳阳也几乎变了一个人,时常面色凝重,不再多言,鲜少露面。其他的师兄弟除了外出降魔诛妖就是闭关修行,风华阁再无往日欢笑。因三弟子白景然在外不止一次称墨白是师傅收回来的孽徒,被风华仙君罚面壁五十载,而每人对小师妹选择各持己见,几次争吵后师兄弟间裂痕可见,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外人都说,风华仙君的这个关门弟子是真正的不孝子弟。
时光辗转,匆匆百年有余。百年间师门中很少能看到墨白的身影,前三十年中,还能看见她出入藏书阁,后来的七十多年中,无人再能看到她的身影。在坊间流传仙君的这个弟子应该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敢修习妖法必不会有好下场,多少人看笑话不知,可更多的人是嫉妒还是其他什么的,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墨白静静看着远方云海,头些时候还经常能看到师兄们远远看着自己的身影,但是近些年来很少能看到了,师傅则是一次没现身过,但随着修为提高,能常常感觉到师傅的神识探查。墨白知道,自己的神识因为功法的原因已经不在师傅之下,百年之间不停寻找解决之法,但是时间不够了。现在的墨白瘦的皮包骨,肤色暗黄,墨白知道这具身体大限将至。
“看来时间到了。”
《逍遥行》虽说功法有缺陷,但是墨白不得不承认妖孽就是妖孽,虽说任逍遥创建功法是因为能力有限没有发现这门功法的弊端,或者说发现了也认为自己能够补全,但是他终究是失败了。“认知万物,以万物渡己心”墨白最开始觉得那家伙太狂,学习功法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太狂。感知万物,体验万物生死轮回,但是生与死有谁能看透?没人死过,万物对死的感知也不尽相同,有懵懂,有恐惧,有释然,有解脱。但是墨白死过,想死不止一次,失败有过几次,真死也来过一回,所以她的体验无人能及。肉身只是一个容器,但是灵魂却是一个生命的轮回,而且说真的,死没有那么可怕,但是也绝不轻松。
“果然,前世的霉运都用来今生的鸿运当头了。”墨白无语的笑笑。
“既然这具肉身不行了就换一个吧,这肉身终归是容器。但是容器不好找啊,弱小的不行,灵魂装不下,强大的更麻烦,一探便知夺舍,麻烦啊。这世间怕是很难找到第二具可以凭血脉滋养灵魂的身体。”墨白起身向山下走去,没办法,百年时间身体枯竭,魂力疯长,她高估自己的能力,终究不是妖孽级的存在,自己没能找到控制方法。怪不得噬魂族能给自己吃灭族了,魂力增长的太快,血脉根本压制不了,不吃别人的,自己就把自己吃掉了,妖魔真是不容易啊。而自己这具肉身终是没能结丹成功,也御不了飞剑,只能走走了。
行至风华阁,远远看见师傅在远处眺望云海。“哟,他老人家怎么也养成这个爱好了?”在心理吐槽着,墨白向师傅走去。
“师傅”墨白向师傅行礼。墨流云默默打量着最小的徒弟,几乎没有几两肉,面上笼罩死气,大限将至。
“师傅,师兄们在吗?徒儿想请八师兄帮徒儿点小忙。”
“何事?”
“徒儿自从来到山门,还没有下山看看,听说山下有着大陆最大的集市,我想去走走。”
墨流云看了看墨白,过了一会说道“随我来。”话说完,扬手招来一片浮云置于二人脚下,向山下驶去。
云团上,墨白转头看了看师傅,便向下看着风景。
“墨白,你选择此功,可是因为血脉原因。”墨流云静望前方问道。
“师傅这样问可是知道了我血脉出处?”墨白笑嘻嘻的问道。
在墨白以为不会听到答案的时候,听到了师傅的回答。
“墨家当世的那位神魂强者是我的祖父。祖父同辈有位表兄弟天资聪颖,在当年的家主竞选中比祖父占有优势。但二人自小情同手足,忽有一日,那位先祖离开了墨家,从此了无音信。”
墨白转头看了看师傅俊美的容颜在云海间的阳光照耀下,美的似妖,夺人心魄。
“但不久之后他的命牌破碎,墨家历经多年,苦寻无果。几十年前偶然得知,他最后去的是封印之地。谁也不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但在遇见你之前,封印之地出现波动,我前往查询数年未曾有任何发现。”
墨白看着前面的云海,许久之后问道,“在遇见我之前多久?”
“八年左右。”
“呵呵”过了好一会儿,墨白笑了起来,“师傅赐我墨姓极好。”
途中再无人说话,墨白端坐于浮云前方,静静的看着脚下的山川河流,真的很美啊。墨流云则静静看着眼前的徒弟,宁静致远,仿佛阳光与微风都轻轻的流连于她身侧,隽永美好,虽然没有绝世容颜,但是周身气韵无人能及,仿佛看一眼便是一生。
“嘭!”墨流云感觉到自己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还未及多想,墨白站了起来,“师傅,到了。”
“嗯。”墨流云轻轻应声,袖中的手指微微勾了勾。
“师傅,我自己去逛逛就好,你找地方等我可好?等我看一会儿,传信给你。”
“为何?”墨流云看着墨白,微微皱眉。
墨白看着眼前的男子,微微笑了起来,“师傅,和你走在一起还怎么游玩,都看你去了。”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墨流云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双通透的眼眸中,现在流淌着的是让人眩晕的美好,温柔多情。
“师傅?”墨白伸手在在师傅眼前晃着,“哎?师傅也会愣神啊。”墨白笑嘻嘻的看着师傅。
墨流云转头看向前方,“一会记得传信给我。”说完转身离开。
墨白看着师傅走远,转身朝集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