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观澜昏睡之前,已将自己身体血肉之力与魂力调至巅峰,如遇攻击必是绝命反击,不留余地。昏睡,只是为了麻痹对方,当真以为自己是无知小白吗?当时在修真界与众人话别,隐隐感觉到几人对自己的执着成魔,但是自从踏上修行开始,观澜并没有几日太平日子。
修行初始只想逍遥成仙,看遍世间风景,不受世俗所累,不沾因果,逍遥自在,更不用说谈什么情爱。除却当时那个冷清师傅的特殊照顾,小师兄岳阳对自己的偏爱,二师兄对自己的关照,她都了解。但是那又怎样,还没到考虑这些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便出现异常。观澜也想过,如果以当时小乞丐的身份活在凡间成为凡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血脉问题,成为凡人必定羸弱早夭。修了仙噬魂族的灵魂特质便无法控制,何况何明的凡人一世在红尘中沉浮多年,在那样的一个世界见识经历的男欢女爱可是这个世界几世也不见得能经历的,好容易能有望成仙,却要面对必死劫难,情爱对于任何时期的自己都是奢望,也是束缚。
在后来历经生死破封逃生,但是已经是仙妖殊途,和那几个男人更不会有什么结果。这飞升妖界本身就是生死大劫,如没有遇见大山,自己能否一直活下去都是问题,也许修炼到妖尊级别后,就会在天罚下灰飞烟灭。然后自己遇见了那个妖,自己的全部爱恋都给了出去,甚至是自己的一切,观澜了解大山就像了解自己,一眼便是万世,对她如此,对他亦是如此,从此生死都不是自己说的算,因为答应了大山自己要活下去。
自己自修炼以来,尽量避免招惹是非,但是却无从选择,事事逼自己入绝境,没有选择,也逃脱不了。只是想多救几人,便要吞噬更多的人,到了妖界更是如此,救妖亦杀妖。自己的存在仿佛就是带来无边杀戮,每次都是伤痕累累,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上都是如此。遇到大山是自己的救赎,但是自己还是吃掉了他,连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这副躯体,是真正的妖魔,鱼水之欢都是吃人利器,自己无所觉,对方也无所觉,发现时为时已晚。但是观澜有种直觉,大山肯定知晓,他是自愿的,反过来,自己也会如此选择,真正爱上一个人就给他全部,命又算的了什么,自在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踏上修炼之途,小战没有,来的都是生死劫难,除了修炼,就是养伤,曾经想着四处走走终成奢望,即使现在看着流光十色的星辰海,却再也没有当年的那份心境。观澜花,尤其是自己这朵观澜花,岂是妖孽二字可以简单形容,怕是吞噬的人数之多,品种之齐全,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对于雄性,观澜坐在这里就是罪孽,他们不会觉得是自身的贪念是错,而是认为引诱他们的你便是原罪,不会怪罪自己意志不坚,道行不够,反而觉得你活着就是万恶之源。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两个仙尊,一个已经动了欲念,一个已经动了杀心,终是没有抵过心中贪恋,没舍得动手罢了。修炼成仙尊又能怎样,保持人身,连这个仙字,都是半边为人,仙又能如何,魔又能怎样,看到自己还不是情欲翻腾。自己想要破了妖界的封印,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些仙人,呵呵,对大妖剥皮剔骨,物尽其用,反而是魔族还能容妖苟活,这世道当真精彩。怪不得出去的大妖,只回去了一个。天道对妖何其不公。”观澜愤恨的想着。
观澜一手持杯,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区腿而坐,独自饮茶,说不出的恣意潇洒,魅惑风流。对面二人虽说入定修炼,但是部分神识,始终在她身上,看着她面色平静,周遭气息宁静,江逐流,勉强压下欲念,停止运功,睁开双眼,撇了一眼好友,心下几分计较,怕是好友也是动了心思,这对二人来说,是从未有过之事。但是自己却并不想放弃,此女虽说是妖,却是绝无仅有能让自己动心之人,不想放过,仙路慢慢,怎么如此寂寥。
木央亦是调整完毕,对着对面的女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妖界封印无数光阴,传承断绝,即使修炼至妖尊,也是独自摸索,觉醒天赋记忆。我不知自己的种族,大妖们都叫我小花。”观澜懒懒的说道。
“小花的名字实在是不适合你,给你重新取名可好?”江逐流实在是无法容忍女子叫这么个名字,急忙提议道。
“不想,很多大妖为送我出封印已死,我原身也是朵花,名字不需要改。”喝了一口仙茶,观澜抬眸说道。
“你我相遇星辰海,叫你星辰可好?”江逐流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星辰之海吗?不好,这里是绝地。”观澜放下手中茶杯,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江逐流说道。神色惺忪,带着莫名的少许娇俏之意,但是自然流露出的魅惑之感更加强烈。“妖女。”江逐流心里说道,低头假装饮茶掩饰自己泛有红丝的双眼,急忙压制自己的欲望,现在连看对方的双眼都已经很难了。
木央神识留意自己好友的动作,看着对面的女子说道:“你衣裙为碧蓝之色,原身便是如此吗?”记载传闻,妖族幻化衣物,都是和本体相近,想来此妖也是如此。
“我生长在妖界离海最近的山峰顶端,每天看着大海的潮起潮落,慢慢的变成了和海一样的颜色。”莫名的观澜觉得自己就是应该在这样的地方长大,语气虔诚而认真。
“那称你为观澜吧,虽说与魔界观澜之花同名,但是你是大妖,魔界观澜之花,却无法离开魔界,也无法化形。”半晌后,木央认真的说道。
“观澜吗?很好听呢。”观澜就这样杵着下巴,看向远方的星辰海,好像收敛了绝世风华的懵懂少女,在最好的年华绽放,清纯稚嫩,懵懂无知。而真正从封印的妖界走出的大妖,都是单纯如稚子,心思纯净,不然想猎杀大妖不会那么轻而易举。
江逐流也改变姿势,区腿而坐,自己已经无法维持盘坐的姿势,无论何时眼前的女子都是变化无穷,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的更深,现在的单纯美好,如致命的毒,自己的欲望在身体上已经无法掩饰了,只能改变姿势稍作掩饰,对面的女子没有发现便好。木央看了一眼身边的好友,已经如此了吗?仙体都无法压制了吗?不能让他们单独在一起,现在对这妖女还一无所知,不得不防。
“你有何打算?”木央问道。
“不知道。我想弄清楚妖界封印原因,妖界无下界飞升小妖,妖尊成神也没有成功的,都死在了天罚之下。我想弄清楚为什么。”说到这里观澜的身边围绕着浓浓的哀伤,观澜不需要做戏,单纯也是她,悲伤也是她,无论何明的世故,观澜的乐观,瑶的坚持或者婉儿的单纯,这都是她。
“怕是不易。”木央神色严肃。连江逐流也认真的看着她。观澜起身而坐,双手叠放在桌面,认真的看着木央的双眼。木央的眼神为微动,对面女妖的眼是纯净无比的仙泉,仙界女仙的眼中是傲然和疏离,魔界女子的眼中是欲望和杀戮,世间难寻这样的一双眼,仿若深渊却又清澈见底,眼中有着不容改变的执拗。
“仙尊修着神识不灭,则不死,即使魂识残破,只要有一丝灵智,便可夺舍重生。”木央低声说着,对面女妖的眼中浮现满满的迷惑,“哎,什么也不懂,就闯了出来,幸好遇见的是他们。”这是木央和江逐流共同的想法,二人也因此庆幸,是他们先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