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阳光温暖的照射,海风的轻拂,墨流云缓缓睁开了眼。过的好一会儿才想到什么,猛的起身坐起,急忙转头朝船首方向看去,刹那间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在船头上勉强看出人形的观澜双手撑地,全身暴露出的蓝色的骨骼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大片脱落的血肉在地上蠕着,缓慢的向身躯上攀爬着。看不到她看脸上的表情,长发混着蓝色的血液胡乱披散着,衣衫尽数破碎,身体残破。船上到处散落着大段的飘带,颜色枯白。墨流云用手轻轻碰触,飘带瞬间消散。墨流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无法再向船首看一眼。
陆续有人醒来,只是众人都没有言语,有人在默默流泪,有人在看着船首发呆。木擎仓再次看向船首方向,盘膝坐好,运功疗伤,无穷尽的元气流进枯竭的身体,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充裕的元气。其他人也开始慢慢调整好自己,各自运功疗伤。
整整三年,没有动过的花婉瑶睁开了眼睛。已经恢复人形的她,身上披着一件墨流云的黑色外衣。慢慢站起,伸开双臂,霎时间风起云涌。无数元气向花婉瑶涌去,急速的带着刺耳的响声。其余船上之人都停止了运功打坐,他们被层层飘带围在一个圆形空间,看不到外面发生什么,但刺耳的声音不曾停过。彩带的颜色越来越晶莹剔透,光芒也越来越闪耀,元气流动带来的尖锐叫声已经震耳欲聋。
天空笼罩着无边的乌云,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在海面掀起滔天巨浪。不知何时船上众人眼前一亮,他们的船停在一座小岛旁边。遥远的地方隐约听见雷声,船上飘带迅速朝远处飞去。远处的乌云越聚越多,雷声隆隆,狂风肆意,向这边迅速蔓延,很快就将小岛笼罩其中。众人只能拼力维持屏障,骨船早已碎成碎片。整个天空如黑夜降临,在岛上的众人只能拼力维持,滔天巨浪已经将小岛淹没,从屏障向外望去,小岛已在海水下方,水面之上是无尽狂雷。
花婉瑶心里直骂街,只不过修炼两下,用的着吗?不过这不像是天劫,倒像是天罚,观澜花不容于世吗?哼!但是有用吗?在无尽海简直是扒皮剔肉的痛苦,现在能算得了什么。心中升起一股戾气,无法多做他想,耳边是无数声音诉说的“活下去!”那一声声的呐喊,带着愤怒,带着绝望,带着憧憬,但是就算卑微的虫蚁也想要活下去。
身体在狂雷中不停的破碎,灵魂在飓风下不断被牵扯,但是花婉瑶的灵魂就是毁不掉,她的身体就是能复原。那是当年魔族百族百余万人对生的渴望;那是整个封魔之地所有生灵对生的期盼;那是天华大陆最后的修士对生的祝福。无数的灵魂和血肉藏在观澜花的躯体中,曾经的她即使吞噬也无法全部利用,是不懂,是不能,还是不愿,花婉瑶无从知晓。但是此刻无尽的痛苦,却无法撼动她的决心,她要活下去,不再是何明时的自我放弃;不再是墨白时的随遇而安;不是瑶时的愿望和责任;不再是观澜时的懵懂天真,她要为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这一次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仿佛感受到无数生灵的呐喊,一声声的重复着“活下去!”自己破碎的灵魂不断被补全,狂风再也不能粉碎,更加坚不可摧。自己的身体一次次的残破,但是血肉中精华一次次被激发,在无边的雷狱中被一次次的淬炼。如果自己只是一朵普通的观澜花,早已被彻底摧毁,但是自己这朵观澜之花身藏百万生灵的血肉灵魂,无论高贵的还是卑微的都为了一个愿望自愿献祭,那就是活下去。晶莹的碧蓝色的光辉越来越夺目摧残,直至冲破无边黑暗,照耀天际。
屏障中残余修士苦苦支撑了半月有余,突然一阵花香袭来,说不清是什么样的花香,好像是自己闻到过的任何一种最美好的味道,困意袭来,却是莫名的充满信任和依赖,放心的安然睡去。再次睁眼,看到的是一座广阔的岛屿,到处鸟语花香,美若仙境。在东边的悬崖峭壁边,安然坐着一个美丽的蓝色身影,和海一样美丽的色彩,和海一样的广阔平静,但是那宁静背后却是和海一样的波涛汹涌,冷酷无情。
这座被大家称作观澜岛的岛屿上,元气充足,环境优美,三百年时光过去,也慢慢的抚平了生离死别的忧伤,仿佛因为有那个身影在,一切都可以过去,安静而美好。这百人中,都是顶尖的年轻修着,最差都已达到神识境界,墨流云等四人早已达到神识顶峰,一直在压制自己,现在他们都感觉到已达极限,很快就要飞升上界。
清晨的海边,日出美的像一幅画,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海面,柔和的像母亲的手,温暖、感动。墨流云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那道美丽的背影,等到太阳完全跃出海面,慢慢地向她走去。几百年来,观澜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和其他人交谈过,没有改变过姿势,始终坐在那里,看着远方,或者闭着眼睛。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没有人知道她想什么,也没有人去打扰他,现在看到有人走去,所有人无论做什么全部停下看着,即使在闭关的人也莫名的感觉到,观澜有话和自己说,纷纷醒来,远远的看着那道身影。
“这里是哪里?”在观澜身边盘膝坐下,墨流云停顿了很久轻声问道,看了看依旧看着远方的女子,转头也朝着东方看去。忘知、木擎仓、江潮生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在女子的身边围坐。而当年的小和尚早已经是神识强者,此刻自己坐在一课树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女子。岛上的人都知道,这四人对观澜的心意,但是谁都没有说出口,现在四人飞升在即,这是最后的机会,没有人会去打扰。
“这里是真正的修真界的无尽海,有四座大陆,其上修真者与凡人共同居住,有你们四人所在的仙门。当日天罚声势浩大,许多修士探查,我带你们远渡大海,找到这样一座适合修炼的极品仙岛,无人知晓。但是离最近的大陆也是极其遥远,你们现在的修为想渡海,也极其不易。”
“你是墨白吗?”过了许久墨流云犹豫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