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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噬心之痛

何明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式是天华山的山脚之下。天华山本体据说是无上仙器,用它来贯穿两片大陆,形成封印,将天华大陆死死压在封魔大陆头上。而这天华山无时无刻不在稀释封魔大陆上的魔气,再过一些时候这片大陆上就不会有魔气的出现了,这对上古魔族来说是绝杀。

但是造物玄妙,人族作为弱小的种族,没有魔族的先天优势,就算没有魔气吸收,却可以修炼魔道,转化元气为魔气,成为魔修,终成大魔。对此何明认为造物是有着自己的公平,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话说回来,何明所在之处是一朵妖物大花,此花名为观澜,是魔界特产,其大可以遮天蔽地,吞噬一切生命。所以被重点打击定在天华山下,虽魂魄已死,但其躯还在,瑶的最后时光便寄居于此。也就是说,如果何明在别的地方跳崖了,那就真死了。但大魔就是大魔,虽说魂魄不全,但是在何明掉到半山腰的时候,瑶就感应到何明的灵魂波动,然后将何明通过封印裂缝拉了进来,丢弃掉枯败的躯体,将何明的灵魂包裹在自己的残魂中。对此何明觉得自己没办法发表任何敢想,为什么要跳天华山呢?

因为最后的拼死一搏,何明好容易修炼的魂识受损,瑶用了好长时才唤醒何明。没有身体只剩魂识,何明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你以后有何打算?”瑶轻声问道。

“不知道。但是死不了,那就活下去吧,总得看看以后会发生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何明心思更加通透,一切顺其自然。

“你是我唯一的和人族混血的孩子,也是在我血脉将要枯竭时有的孩子,所以你能活到今天。哪怕只剩魂识,但是你并没有完全继承噬魂族的特点,你要知道噬魂族之所以称作噬魂族,不光是吞噬万物魂魄,还有自己与生俱来控制不住的吞噬欲望,哪怕只剩魂魄,也要吞噬自己。真正的魔族生来如此,都控制不了杀戮欲望,杀不了别人只能杀了自己。”

瑶传来的声音轻轻地,温温柔柔的,但是何明莫名的感觉到这些话背后的血腥残忍。他们是魔,生而为魔无法选择。被困于此十万年,百余族的大魔最后会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腥风血雨,何等的绝望。那瑶呢,生而为魔,甚至从未走出过封魔之地,她坚持了五万年,最后仍不希望自己种族的断绝,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不知从哪来的忧伤重重包裹着何明,可以选择死的啊,死掉便可以解脱,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坚持?

“不要悲伤。”瑶轻轻的说道。“我能感觉到你的悲伤。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纯血大魔活着了,最开始的几万年,这里尸横遍野,大魔们相互残杀,但是最残酷的场面我没有见到。我看见的是大魔们想尽办法打破封印,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尝试,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天性,自杀而亡。身边的大魔越来越少,但是我始终记得母亲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孩子活下去!”

何明感觉到自己的周围慢慢变冷,一遍遍唤着瑶的名字却无人回答,最后一片黑暗。

何明说不出是怎样的感受,她想大哭,但是哭不出来,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有一种想灭绝一切的悲愤。“不是说在极致的悲伤下可以成魔吗?为什么我成不了魔,杀光一切!毁灭一切!”无法言语愤怒、悲伤,想发泄却无从发泄,何明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像是整个灵魂都在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何明平静了下来,慢慢的伸展魂识,渐渐蔓延开来之后发现自己魂识竟然能识物了。以前自己只能模糊感应,现在竟能识物,何明知道,这是瑶将自己的残余魂识给了自己。其实自己的魂识是能够吞噬其他魂识的,和噬魂族不同的地方大概自己体会不到那种饥饿感,刚重生时,自己的灵魂便无意识的吞了小乞丐的灵魂,现在又吞了瑶的魂识,那么自己究竟是谁,无边的恐惧席卷而来。

何明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狂暴躁起来,收回魂识,不想,什么也不去想,对,什么也不想。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回忆着像被母亲包裹着的温暖,其实瑶也是自己的母亲吧,何明这样想着。但是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这种悲伤灼心蚀骨,何明想,这应该是小乞丐,不,是婉儿的悲伤吧。吞了她们的魂,就变成她们了吧,那就活下去,代替她们活下去。

再次将神识散发出去,何明发现自己在一片泛着盈盈光辉的花瓣上,极远处的庞大花瓣已经变成和天华山一样颜色的花瓣形石山,只有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处于花心,离天华山不是很远。最远处的花瓣是山石般的青褐色,向花心靠拢是青白色,而自己所在的位置是盈盈的碧蓝色,好美的颜色,像大海的颜色,这就是这朵花名字的由来吧。在花心周围摆满的蜡烛,烛光跳动,像情人温柔的眼。在自己的眼下是两具干尸般枯败的身体,其中一具是自己的,另一具应该是瑶的。仔细端详,瑶应该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即使尸体惨烈无比,还是依稀可见生前的轮廓。

“嗯?”何明将自己的神识蔓延整个花心,发现竟然有微弱的魂识波动,“看来这花还没死透。瑶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天性,夺舍也无用,她的魂识之强也无法走出封印,但是我不同,那么,观澜,就让我夺舍你吧。”

想到这她不再犹豫,将全部魂识猛地向下冲去。灵魂中想起刺耳的尖叫声,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的灵魂,那种痛无法形容,想死都死不掉。“不行,活下去,活下去!吃掉它,吃掉它!”

没有其他的想法,剧烈的痛苦,刺耳的尖叫,还有自己的声音“吃掉它,活下去!”不知道经历了多久,何明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了,没有了疼懂,没有了叫声,好像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瑶。”这是何明最后的想法。

观澜花的花瓣慢慢的闭合,一层又一层,最后生生的扯掉了坏掉的花瓣,静静包裹着,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在不见光明的封魔之地柔柔的散发着碧蓝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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