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流云觉着自己眼前一片猩红,但是迎着徒弟的目光,还是将笛子放在徒弟的手上。这时对面的黑衣人盯着墨白说到,“噬魂族。”
墨白瞅了瞅对方,“魔族。”只有同是魔族才能闻出血液中淡薄的血脉味道。
“既然同为魔族,何必要帮着人族?”差点把墨白砍死的魔族厉声喝道。
“你没看到我还是半个人族,我连你是什么品种都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墨白晃了晃,眼前一阵阵发黑,真疼啊,血快流光了没时间废话。。
“家常唠完就开打吧。”一边说着墨白一边飞身跃起,将笛子放在唇边一声刺耳急响,“唧!”一声刺耳魔音贯穿全场,修为弱者,皆口吐鲜血。墨白手中灵器应声炸碎,紧接着扑通声不绝于耳,所有走尸陆续倒下,对面两个黑衣人晃了几下终是单膝跪地,场上再次一片死寂。
墨白因为噬魂族血脉只能修炼魂力,最有效的攻击方式也只有魂力攻击,现下最好的攻击方法只能是音攻,而墨流云的上品灵器笛子,也是她在短时间内能想到最好的武器。耗尽全部血脉,激发最大攻击,墨白的机会只有一次,看来运气不错,虽然知道没有杀掉操控走尸之人,但是明显他已无力控尸,还好操控之人就在两个魔族之中,看来其中一个是魔族中以血脉控尸的尸王一族,这些修士中的是尸王血。这一击的力量岂是不擅长修炼魂力的魔族能受得了的,对面的两个魔族有他们受的。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墨白几个纵跃跳到广场边缘,身后是一片大雾茫茫。
“墨白!”墨流云飞身追上,在几步之外站定。
“你不是也希望我死吗?我全身血脉耗尽活不成了。”墨白笑着说到。
墨流云这才注意到墨白伤口已无血液流出,脸上毫无血色,面色青白,皮肤深陷,仿若厉鬼。
“我会想办法。”他轻声说道。
“你不是一直看着我,要我死嘛?”这次墨白看着他平静说到。
“我会想办法!”墨流云急道。
“我不会让人练魂。”墨白平静回答。
“我会想办法。”墨流云的声音渐小,不稳的说到。
“你的办法是希望我自己死掉。你救我一命,送我百年安逸时光,我感激你。今日还你一命,解除山门危机,你我之间两清,再无拖欠。”
“不!你听,”墨流云还没说完,一柄飞剑刺入墨白胸口,墨流云猛的回头,身后白琉璃双目赤红,“妖魔受死!”
墨白笑着说到“蠢货,下次英雄救美也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不是救美吗?我看你这是杀美。你爱人家死去活来,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你闭嘴!”白琉璃浑身是血的冲上来,状若疯魔。
“贱人!”墨流云甩袖将白琉璃抽飞了出去。
再转头回来,崖边哪还有墨白身影。
“墨白,我没有。”过了许久墨流云轻轻呢喃,一口血剑喷射出去。
此时广场上静寂无声,不知何时黑衣人与魔修早已撤走,场边的隔音阵法也已经解除,天华山高处不时有高阶修士飞下增援。活下来的修士皆盘膝疗伤,无人说话。
墨流云轻晃几下单膝跪地,右手捂住胸口,那里疼的厉害,喃喃道,“墨白,我没有希望你死。”
这时他面前停下一人,墨流云并未抬头,“你有,你想耗死墨白。你救她一命,她还你一命,各不相欠。”墨流云猛的抬头,只见徒弟岳阳将门派腰饰扔在地上,“师傅,你好狠的心,与其如此,当初何必救她!最后再喊一声师傅,您多保重。”说完擦干脸上泪水,岳阳转头向山下走去。
掌门脸上这下真愁苦了,墨若渊此时也已盘膝疗伤,谈谈说了一声“冤孽”便闭目不言。
一则消息震惊天下,魔修联合魔族屠戮仙门盛典,仙门修士死伤过半,数十小派几乎灭门。关键时候风华仙居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众人于水火。只是无人提及墨白之名,仿若世间从无此人。
转瞬三年过去,天华门上下早已恢复平静。门中新上任两殿之主,风华阁洪家兄弟战死一人,洪福带着弟弟遗体拜别风华仙君返回家族,退出师门。白景然被风华仙君逐出门下,自此坐下只剩四位亲传弟子。而仙君本人常年闭关难寻踪影。
天华门中风华阁与芳华殿交恶,白景然入芳华殿门下。两年之后,突然殿主白琉璃疯魔,将白景然重伤致残,随后发现此人倒行逆施,虐杀幼童,密室中怨气冲天,厉鬼无数。遂被天华门逐出门派就地斩杀,修真界其他白氏子弟皆受牵连,不时有人爆出白家人恶行,桩桩件件令人发指,白家声誉一败涂地。
世人皆知噬魂族血脉可养自身魂力,却少有人知道其血脉精华对其他种族其实是可伤及灵魂的剧毒。散魂、伤魂,可将污秽怨念之气引入神魂,无知无觉,直至疯魔。而血脉精华则是需要心头精血提炼,这也多亏了天华山丰富的藏书,墨白才能有此发现。
自仙门浩劫至今已过十年。在小徒弟搭的草屋前,墨流云像小徒弟一般只穿一身简单白衣,头发披与身后只在背后用发带简单束起。坐在小徒弟平时打坐的地方,做着和她相同的事情,看云,听风,观日出日落。
现在他想他明白了那时的担忧是什么,不是怕她祸乱苍生,而是怕他离自己而去。那时他寸步不离伴她左右,不是怕她作恶,而是怕她突然死去。只是明了自己的心意有些迟了,自己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她等死呢?伸手抚摸着胸前,在怀中是小徒弟的命牌,其上神识晦暗不明,但是那丫头还活着。
几乎记不起来自己这些年是如何一遍遍在山下寻找她,那时的自己几乎记不得什么,最后还是祖父将他强制押回家族,最近才调养好身体。原来自己一直在留意她的举动吗?原来自己一直喜欢有她在身边的陪伴,原来自己早已喜欢上她的宁静致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在她独坐在这里看云海的时候,也许在她朝着他笑得的满目温柔时候,也许是第一眼望进对方眼底的时候,原来自己一直都记得呢。
嗯,坐在这挺好的。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