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要对宁远侯府动手了。”
锦宁听到这句话脑子一懵,“怎么会……”
在锦宁小时候的印象里,父皇一向和蔼可亲,会带着她放风筝,会在她睡觉前给她讲故事。舅舅每次从西北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东西,会把她举起来,用硬硬的胡茬扎她,逗得她咯咯直笑。
而且从前每次舅舅出征回来,父皇都会办个家宴,世子哥哥和大哥二哥都会围着她转,母后也会开心地和舅母聊些家常,一家人其乐融融。
多么美好的一家人,锦宁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拔刀相向呢。
“帝王家向来如此,权利至上,哪怕宁远侯府为他鞠躬尽瘁,没有二心,他仍是忌惮,如今你大哥羽翼渐丰,你父皇自然是坐在皇位上惶恐不安。”
“削宁远侯府的权,为的就是打压你大哥,只是这事是老三挑起来的,所以你二哥才去打了他,这些事你不必管,母后和你哥哥们会处理好的,母后希望你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阿宁,不要沾染了这些污浊气。”皇后慈爱地看着锦宁,揉揉她的头道。
锦宁眼里泪珠打转:“父皇会杀了舅舅吗?”
皇后愣住,揽过锦宁拍着她的后背道:“你父皇不会这么狠心的,阿宁放心,还有母后在呢,舅舅最多被削权,不会有事的。”
“我去求父皇好不好……”锦宁略带哭腔地问道。
“阿宁,你改变不了的。”皇后冷静地陈述着事实道。
二皇子被禁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各位大人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加上皇上要彻查宁远侯府,都明白虽然太子暂时没有影响,但是皇上决定削太子的权了。
皇上雷厉风行,查出宁远侯结党营私,宣宁远侯回京述职。
宁远侯远在西北,接到圣旨后未带一兵一卒,即刻启程返京。
谁知刚抵达京城便被扣下关入大牢。
御史紧跟着弹劾宁远侯结党营私,教唆太子意图谋反。
皇上在京郊搜到一处农地,地下埋着大量兵器,皆印着宁远侯兵器的印记,龙颜震怒,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宁远侯,就定了宁远侯教唆太子,意图谋反之罪。
消息很快传到了椒房殿,皇后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追问王德道:“皇上判刑了没?”
“宁远侯秋后午时问斩,宁远侯一脉所有成年男子发配边疆为奴,女子皆没为官奴……”
“娘娘!娘娘!”王德还没说完,皇后便晕了过去,侍女大惊,椒房殿乱作一团。
这一年注定为多事之秋。
太子跪在乾清宫外一整天,皇上最终召见了他。
“父皇,舅舅并没有谋反的意图,宁远侯一族对您忠心耿耿,此事还请父皇明查啊!”
这是太子见了皇上的第一句话。
“那些兵器你又作何解释?”
“儿臣……”
“宁远侯谋反之事,朕相信你没有参与,你回去吧,这件事你不必再插手了。”皇上淡淡道。
锦城不甘愿地说了声“是”,退出了御书房。
锦城刚出殿门便看到了慌慌张张跑来的锦宁,锦城苦笑着拉住锦宁道:“阿宁,你别去求情了,没用的。”
锦宁泪都要流出来了,死死咬着嘴唇道:“我不信父皇会这么狠心,父皇平日对舅舅那么好,一定会改主意的!”
“阿宁!”锦宁甩开锦城抓住她的手,跑进御书房。
王德在后面追着叫道:“公主,皇上还没传召您,您不能进去啊!”
锦宁冲进了御书房,直接问皇上道:“您为什么要杀了舅舅?”
“放肆,这是你身为一国公主该有的规矩吗!”皇帝道。
锦宁跪到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父皇!舅舅素日对咱们这么好,您放了他吧。”
“阿宁,这些事你还不懂,他意图谋反,非死不可。”皇帝放缓语气道。
“我看您是被权利蒙了心智,看谁都想夺您的权吧!”锦宁嘶吼道。
皇上的脸变得铁青,把桌子上的茶盏狠狠摔到地上,“放肆!朕看是朕平日把你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
王德吓得直接跪到地上,“皇上息怒啊。”
“你今日回去,把《女则》和《女训》抄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才准出月微宫!”皇上叱责道。
锦宁目中无神,瘫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月微宫
锦宁抱着雪团止不住地流泪,雪团还是世子哥哥的,如今世子哥哥却要被发配到边疆做奴隶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也不知能不能吃的了这些苦,舅舅要被斩首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舅舅舅母慈爱地喊她阿宁了。
肃杀的秋日终于来了,宁远侯斩首的那一日,瑟瑟的秋风席卷整个京城,吹黄了京城的树。
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冷,只是比天气更冷的是人心。
皇后病倒了,平日里皇后有什么风吹草动,各家夫人必定蜂拥而至嘘寒问暖,只是这次不同,只有吏部尚书夫人和兵部尚书夫人两个亲家夫人来送了补药,再没人过问。
连皇上都连着几个月没有见皇后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必到皇后宫中的日子也去了贤妃那里。
贤妃是三皇子的生母,人人都道,如今太子位置朝不保夕,三皇子是储君位置上最有竞争力的人。
太子的东宫更是门可罗雀,往日的繁华像是一场梦一样,如今太子门下除了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尚还支持他,便只有许长安还坚持守在太子一派了。
这日,许长安又带着补品来了东宫,“这是给皇后娘娘的,殿下也别太过伤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会好的。”
太子早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让小厮接过礼物,苦笑道:“如今也只有你不顾避嫌来瞧我了。”
“殿下莫要消沉,打起精神来,总还是有机会的,您还是太子。”许长安劝慰道。
锦城默了良久道:“良禽择木而栖,你大可以去投奔别人,我这么个失势的太子,不值得你支持。”
许长安立刻跪下道:“殿下要振作啊,微臣只辅佐您一个人,必绝不会投奔别人的,因为微臣相信,您肯定会是位贤能的君主。”
锦城心里一暖,这个时候还能力挺他的人,他不能让他失望。
“好,我们卷土重来。”锦城亲自扶起了许长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