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墙琉璃瓦,紫禁城。
重重宫殿内,静谧被一所殿宇打破。
“琥珀,放高点,哎呀我自己来。”一个稚嫩的女童踮着脚把风筝在侍女手里要过来,自己放了起来。
没一会儿,风筝线突然断了,那红红绿绿的风筝带着半截线飘飘悠悠在锦宁手中溜走。
锦宁皱眉,“真是无趣,”说着把线轴狠狠摔到地上,线轴从中间断开,缕缕线藕断丝连,滚上了土,“阿兄自己出去玩的开心,也不知带上我,自己在宫里好生无趣。”
“连风筝都跟我较劲!”锦宁越说越恼火,嘟着嘴跺脚。
“阿宁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我们家小阿宁了啊。”一个身着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突然进来,身旁的侍女们纷纷跪下给他请安。
“告诉父皇,谁敢惹公主殿下,父皇去治他的罪。”皇帝慈爱地抱起锦宁道。
锦宁在男子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气呼呼道,“还不是皇兄,前几日答应了我要带我出去玩的,今日却反悔了,我只能在宫里放风筝,哪有在外面放的开。”
皇帝佯装生气,“阿城居然不守信,等他回来看父皇打断他的腿。”
锦宁听着突然挣扎着从皇上身上下来,“算了父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计较了,您就别罚太子哥哥了。”
皇帝看着锦宁小孩气却要硬装老成的样子笑出声,弯着腰揉了揉她的头,“还是锦宁最乖,等阿城回来父皇告诉他,让他过两天带你去玩好不好。”
锦宁瞪大眼睛,“真的?”抱着皇帝的脸亲了一口,“父皇最好了!”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椒房殿里,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絮絮地嘱咐着锦宁。
“不要去河边玩,跟好你皇兄,不许掉队,不许惹事,宫门下钥前赶紧回来……”
“啊呀,母后,我就出去玩一天,酉时之前肯定回来,你放心嘛。”锦宁打断皇后的话道,“我先走啦,皇兄还在等我呢!”说着便跑了出去。
“带上比甲,晚上会冷!”皇后朝已经到了院子里的锦宁道。
“知道啦!”锦宁大声回答,一溜烟跑没了影。
出了宫门,锦宁长舒一口气,“皇兄你搬去了东宫不知道,母后现在愈发爱唠叨我,今日我差点出不来了。”
身旁立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牵着锦宁的小手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太过顽皮。”
“皇兄你就幸灾乐祸吧。”锦宁气呼呼地转过身子佯作生气。
锦城蹲下身子,装模作样地冲她一揖,道“皇兄错了,给锦宁赔罪了。”
锦城特意用戏腔唱道:“公主殿下恕罪。”逗得锦宁哈哈大笑,道“原谅你了。”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商铺街道,街道上叫卖声络绎不绝,卖首饰的卖胭脂的卖吃食的让锦宁挪不动脚。
“皇兄,我要这个糖人!”锦城给她买下糖人,没吃两口锦宁又看上了糖葫芦,“皇兄我还要这个。”
锦城带来的侍卫没多久手上便拎着大包小包,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
突然街道那边隐隐传来撕打的声音,锦宁听着眼前一亮,当英雄的机会来了。
锦宁拽着锦城的手快步向那个偏僻的街角走去。只见巷子尽头一群人威胁一个人踢打咒骂。
锦宁觉得自己就像话本里说的大侠一样,大喊一声,“住手!”
一群大汉忽然听见一个女童的稚嫩声音,纷纷转过头来,领头的那人看了看锦宁身后的侍卫,犹豫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城脚下,你们竟敢白日行凶。”锦城道。
那人瞧着两人身着华服还有一群侍卫,怕徒惹是非,纷纷撤手离开。
锦宁跑到被殴打的那人身边,只见他十来岁的样子,满头是血,头发也打结凌乱不堪,挣扎着扶着墙站起来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他们为何打你?”锦宁仰着头不解地问道。
“说来惭愧,家父爱赌,欠下了巨额债务,前段时间撒手人寰,家里只剩我和母亲过活,我不过是个廪生,百无一用是书生,短时间内还不上钱,所以才被打,说来也是我的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男子苦笑道。
锦城走过去,从袖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道:“这些你先拿去用吧,你要照顾母亲,还要还这么多钱也实属不易。”
“这我怎么要,你们已经救了我,我怎能再要你们的钱。”男子连连摆手。
“这也不是白给你的,以后你考上举人当了官,挣了钱是要还的。”锦宁眨着眼狡黠地说道,“我们家住凤尾巷,姓黄,待你挣了钱可要还给我们哦。”
“一定,一定,多谢二位,我……我真是无以为报。”男子激动地说道。
“没事啦,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告辞。”锦宁学着锦城抱拳道。
“对了,我名唤杨必,以后必定去贵府拜访还钱。”杨必道。
锦宁已经走到了巷口,转身冲他摆了摆手,“不急,等你有钱再还便可。”说完便走出巷子,转弯离开了。
杨必摩挲着手里的一千两的银票,自言自语道:“遇到贵人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刚要离开,却发现地上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却是一只白玉耳坠,耳坠虽小却可以看得出是极品白玉,触手生温。
杨必追上去想还给她,跑到巷口却发现一行人已经没了踪迹。本该去黄府还回去,但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她巧笑倩兮的样子,鬼使神差把耳坠攥在了手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就要酉时了,锦城便要领着锦宁回宫。
“走吧,阿宁,时辰不早了,母后还在宫里等着咱们呢。”锦城对还在街道上乱逛的锦宁道。
锦宁嘟着嘴,“好不容易才从父皇那里讨到出来玩的机会,我还没玩够呢。”
锦城温声细语道:“又不是以后不能出来了,阿宁听话,下次皇兄还带你出来,好不好?”
锦宁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微微昏暗的天空,点了点头。
皇宫里的天永远是四四方方的,哪像外面这么广阔,锦宁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莫要叹气,像个老太婆。”锦城逗她道。
“你才老太婆呢!”锦宁气鼓鼓道。
锦城笑弯了眉,把锦宁抱上马车,又自己上了车,吩咐车夫启程回宫。
锦宁玩了一天也累了,没多久便靠在马车的椅背上睡着了,锦城怕马车颠簸撞到她,便把手放在她的头后面,一路无阻回了宫。
锦城抱着锦宁回了椒房殿,皇后吩咐侍女安顿好锦宁,拉着锦城出了寝殿回到主殿,屏退左右,“阿城,你也不小了,你父皇的意思是过几日就该把选妃的事办起来了,你可有中意的?”
锦城脸微红,却仍故作镇定,“母后的意思呢?”
“那母后就直说了,母后已经给你看中了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女,李若蕴,举手投足很是有大家风范,且日后也能帮衬上你,你意下如何?”
“但凭母后做主。”锦城道。
“那过两天母后办个赏花会,到时候你瞧一瞧,若是觉得可行便早些订下。”
“嗯。”锦城轻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