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上雪已经化了大半,下雪了的天气总是格外宁静,许长安和锦宁慢慢走着,像是已经相处了许久的恋人一般默契,即便不说一句话,两人间的氛围也是融洽的很。
光秃秃的树枝承受不了积雪的重量,被雪压弯了枝桠,雪顺着树枝溜下来,簌簌地落到地面上,树枝咻地一下弹回原处。
“今日……母后没有为难你吧?”锦宁顿住脚步问道。
“娘娘脾气很好,看得出娘娘很宠爱殿下。”许长安弯起一个笑,眸子亮晶晶地看向锦宁道。
“阿宁,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许长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锦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朱墙碧瓦白雪皑皑,此刻在锦宁眼里都比不上许长安的眼睛好看。
锦宁笑着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再拐一个弯便出宫了,许长安停住脚步,给锦宁紧了紧披风,小声在锦宁耳边嘱咐着:“下雪天寒,自己照顾好自己,莫要染了风寒。”
末了许长安轻轻揉了揉锦宁的头,笑着道:“等我来娶你。”
锦宁从袖子里掏出一枚荷包来,递给许长安,轻声道:“上次你送给我簪子,我却也不知有甚回你,便亲手绣了个荷包,赠与你吧。”
许长安仔细端看手里小巧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锦宁看他一直盯着荷包看,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赶快走。
“还从没有人送给我荷包过。”许长安认真道,“你是第一个。”
锦宁撇撇嘴:“那安家的小姐也不曾给你过吗?”
这喝了醋的语气实在太过明显,锦宁愣了一下,赶紧补救道:“你快走吧,车夫还等着呢。”
许长安笑的更开心了:“哪儿来的酸味?”
锦宁瞪了他一眼,许长安连忙道:“天地可鉴,我同她可真没有什么,我被她拦了马第二日就告诉她爹让他管教好自己的女儿……”
锦宁噗嗤一声笑出声:“我知道。”胭脂猜到她前段时间的闷闷不乐,特意拐着弯地告诉了她原委。
“你快去吧,阿东都要冻死了。”锦宁看着鼻子冻得通红的阿东道。
许长安握着锦宁的手,“那我走了。”
锦宁笑着点点头,阿东扶着许长安上了马车,许长安撩开帘子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锦宁。马车渐渐走远,锦宁回了宫。
马车里
“主子为何要求娶公主?”阿东忍不住还是问了出口,“恕属下直言,太子殿下已经完全信任了您,主子大可不必再去求娶她。”
横生枝节并不是许长安的作风,许长安摩挲着锦宁送的荷包,虽说绣工一般般,但却看得出绣的时候很认真,良久后喃喃道:“鬼迷了心窍罢。”
许长安一开始确实是存了接近锦宁好取得太子信任的心思,只是锦宁实在是太单纯了,皇宫里有多黑暗肮脏,她便有多干净纯粹,她恐怕是皇宫里唯一单纯的所在了。
许长安并不想把这最后的单纯都抹杀掉,许是皇上和皇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锦宁才这么备受宠爱。
初雪已经下了过去,新年也不远了,年下正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整个皇宫里恐怕只有锦宁最清闲。
月微宫
锦宁一手拿着话本,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手拿着一块玫瑰酥吃着。
殿外胭脂指挥着小太监挂大红灯笼。
“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好,就这里。”
过年的氛围从大红灯笼里渗透出来,一同浸入人的心里的,还有过年的喜悦。
“皇上驾到。”王德尖着嗓子喊道。
锦宁连忙放下话本冲出去,刚掀开帘子便看到了皇上。
“父皇!阿宁想死你了!”锦宁扑上去。
皇上笑意藏不住,却还是佯装生气道:“没规矩,大过年的,不许说那个字。”
“哎呀,这不是阿宁想你了嘛。”锦宁嘻笑着一边说,一遍引着皇上坐下,“父皇可好些日子没来了,可见一点都不想阿宁。”
一旁的胭脂倒了茶端上来,皇上喝了口茶道:“这不是近年关了,朝中大小事太多了,朕可是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哪像你,清闲到看话本。”
说着拿起话本轻轻打了锦宁的头一下,锦宁揉着脑袋嘟囔着:“好疼。”
皇上翻着话本叹息道:“竟是《牡丹亭》,看来阿宁是想要嫁人喽。”
锦宁红着脸道:“哪有的事,我不过随便看看。”
“朕听你母后说,许长安要求娶你?”皇上孩子气道,“朕得好好为难他一番,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求娶到朕的小阿宁。”
锦宁笑了出来,“是是是,都听您的。”
看着皇上头上已经出现了白发,锦宁心疼地帮皇上捏肩,“父皇今儿中午就别走了,阿宁好久没和父皇母后哥哥们一起吃饭了。”
皇上本就对锦宁有应必答,像这点小事自然是不会违逆她的想法,“王德,把下午要见朕的人都安排到晚上,再把皇后阿玦阿城他们一起叫来。”
“是。”王德应道。
“父皇最好了!”锦宁开心地道,“那我去吩咐小厨房,今儿中午我们涮锅子吧,这么冷的天就该吃锅子。”
皇帝笑着点了她的头一下:“你个小馋猫。”
晌午,月微宫里笑声不断。
锦宁和锦城一左一右围着皇上皇后,李若蕴和锦城坐在下首。
“二哥,快吃点肉补补脑子。”锦宁夹了片涮好的羊肉,放到锦玦碗里打趣道。
锦玦装得一脸委屈冲皇上道:“父皇你看她。”
皇上呵呵笑着道:“阿玦说的也没错啊,朕听上书房的师傅说你最近的功课越来越懈怠,可不是得补补。”
“儿臣真的对那些不感兴趣,听着师傅讲课就想睡觉。”锦玦嬉皮笑脸道。
皇上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有脸说出来。”
锦玦笑着求饶道:“朝堂上有大哥给您帮衬着,您就饶了儿臣吧。”
皇后笑着道:“若不是你父皇给你指婚,你这德行便去打一辈子光棍吧。”
李若蕴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二弟志不在文,许是别处厉害些,更何况二弟随了父皇母后的相貌,仪表堂堂,不愁找不到媳妇儿的。”
锦玦附和道:“就是就是,大嫂说的对。”
一家人其乐融融,围着锅子话家常,雪团在桌子底下蹦来蹦去,世间美好,不过如此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