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十二年,京都。
一辆青色马车经过京都大街,马车虽平平无奇,却引起众人热议。
“听说呀,这是容将军府的大小姐,只不过她命苦呀。”一位妇人感叹着她人的命运。
旁边也有人在讨论着,有位大娘直接就问了妇人“容府的小姐怎么会命苦呢?我听说呀容府的当家主母可是西边西云国的长公主,谁家小姐能比得上容府的小姐富贵,更何况容大将军可是不纳妾的人。”
妇人听了这话,一脸骄傲着与那大娘去说话“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那本家妯娌在容府厨房烧火的,她说呀,这小姐生母是容将军在老家少年时定亲的女子所生,听说快过门的时候人家以为容将军战死沙场了,那女子呀可是独自养了这小姐十二年。这不现在容将军收到消息接回来了呢。”
那位大娘压低了声音又问妇人:“那这小姐与她生母又算什么呢?那位公主怕是容不下她们母女呢,听说公主善妒。”
“谁说不是呢,快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呀,将军府已是位高权重,更何况还有位公主。”妇人拉着大娘快步走到小巷子,嘴里还说着:“快走,快走。”
马车里的人也是听到了这些议论,容嫣伸出手拉住妇人枯瘦的手,轻声安慰“娘亲,闲言碎语不要放在心上。左右我们来了京都,既来之则安之。”女子抚摸着那位被称作娘亲的人手,继续说着话“您不是一直念着他么,如今来了身边怎的怯了?”
那位妇人正是别人议论的容将军有婚约的徐倩,徐倩听了女儿的话并没有笑容,一脸忧心的与女儿容嫣说:“容府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公主不是好相处的,更何况那公主又有一儿一女,容家怎会把我们母女两放心上,更何况还有老太太,二十年前老太太就不喜我入容家门,也是因为你爹当时真心恳求,你外公才点了头。”
容嫣撒着娇“娘亲,别担心,女儿会保护你的。”
徐倩依旧放不下心“这几年在外祖家娘亲知道你委屈,你舅母强势,你吃了不少苦,你放心,到了容家,你爹会好好疼你的。”
徐倩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当初发誓一辈子对她好的少年郎,不自觉笑了,容嫣瞧她这样,突然对容家充满了向往。
马车走在京都大街上,周边小贩热闹的叫卖声渐渐淡去,容嫣知道这是进了贵人区。
容嫣在来京都之前就了解过大丰京都东富南贵西贫北贱,东边都是富商云集,南边皆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西边就是京都的平民窟,北边都是烟花勾阑。她知道她即将踏入那个迟来的家。
马车停了下来,容嫣定了心,脸上带了笑自己先下了马车,才转身去扶徐倩。
母女两站在门口时就看见了门口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那里,容桂虽是武将却也生了一副文人墨客的儒雅,这是容嫣对父亲的第一印象。
容嫣扶着徐倩颤抖的手,那人上前接过,徐倩急忙用帕子逝去眼角即将流出来的泪水,转头就跟容嫣说:“嫣儿,快见过你父亲。”
容嫣放开徐倩的手,盯着容桂瞧了两眼,才跪下高声说着:“容嫣见过父亲”又是深深磕了一个头,她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爹了,此刻容嫣内心不比徐倩镇定。
容桂一直看着母女两,直到容嫣那句父亲出口,面上满是动容,急忙拉着容嫣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容桂一手牵着一个,正想进入大门,门口有个婆子冲容桂行了个礼:“老爷,夫人有吩咐,请两位走侧门入府。”
容桂进退两难,却也是厉声呵斥了婆子:“这是本将军的人,本将军让走正门就走正门。”
婆子却没有让开,一脸严肃的站在门边,一时僵持。
容嫣留意到另外一边也位丫鬟迈着小碎步往门口走,她想那应该是那位祖母的人。
听说那位老太太精明,一边儿子一边公主带给她的利益,不知此时会站在哪边?
容桂也看到了那个丫鬟,那丫鬟走到门口冲容桂行了礼,吩咐守门家丁开侧门,才对容桂说:“老爷,老太太让二姨娘和大小姐走侧门。”
容桂面对这个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一时有些尴尬,没有向刚刚那样硬气说话。毕竟这是母亲早早准备给他做妾的,只是夫人那边一直没有松口,才没提上日程,如今怕是快了。
容嫣瞧着门口形式,今日怕是下马威,不好收场,容桂可以驳那位公主,怕是无法顶撞自己生母,她拉了拉徐氏的手:“娘亲,我们走侧门吧。”
容嫣又冲容桂一笑也同他说:“父亲,容嫣与娘亲走侧门就行。”
看着女儿懂事,容桂一时感慨万千,女儿才十一岁,徐氏居然养的这么明事理。
容桂明白他改变不了这局面,依旧一手一个拉着徐氏与容嫣,走向侧门,嘴里说着:“倩倩,嫣儿,我陪你们走侧门。”
徐氏刚想说话,毕竟容桂是一家之主,哪能让他走侧门,容嫣却拉住了她,毕竟以后在这里还得靠这个父亲撑腰,一起走也是给下人们看看,更何况他刚刚在妻子和母亲那儿丢了颜面,这时候不能再让他丢面子了。
容嫣跟着容桂进了容府的大门,听到容桂打发那婆子和丫鬟。
容桂一路带着母女两走去后院,将军府亭台楼阁,比起经商的外祖家是富贵的多,一路走去院中小池花草,是母亲最爱的江南烟雨,容嫣知道父亲心里有她娘亲,她是开心的,冲淡了她进入这个家的恐慌。
一路到了一处院落,容嫣瞧着上头写着平安院,门口又站着刚刚那个大丫鬟,这里应该是她那位祖母住的。
那大丫鬟一路引着三人进入院中,院中全是名贵花草,进了内室更是熏香缭绕,珠帘后坐着一位老太太,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蜀绣秋装,头发在脑后绾成髻,仔细一瞧还有些白发藏着。
容桂拉着两人进去,徐氏看见老太太还是心慌,有些不知所措。容嫣拉着徐氏跪下,朗声对老太太文氏请安:“容嫣给祖母请安。”
上头的人一双眼睛落在母女两身上,手里端着茶,并不说话,容桂瞧不下去,开口叫文氏:“母亲……”
文氏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起来吧。”
容嫣听着祖母精气十足却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知道祖母不喜欢她娘亲,也不喜欢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孙女。
“你叫容嫣?”上头的文氏问容嫣。
一路上徐氏早就跟容嫣说过容府的老太太,她只是平静的开口回答:“是,孙女名叫容嫣,嫣然一笑的嫣。”
文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徐氏,容桂一见这情况,连忙同老太太说:“母亲,徐倩为容家生了女儿,儿子想让她做平妻。”
老太太还是盯着徐氏,徐氏一脸惊慌,容嫣拉着她的手并不说话,这个时候不是她可以插话的。
房内静止了一会儿,只有老太太的喝茶声。老太太足足喝了一盏茶才慢悠悠的开口“容桂,这个事你那位夫人不会点头的。想必给个姨娘是底线了。”
容桂急切的说:“母亲同意,那安氏反驳无用。”
这次老太太倒是立马回了话:“我也不会同意的,想让她们留下,可以。徐氏就做个姨娘,你这女儿就是将军府的庶女。”
“另外我房里这个丫头本来也是为你准备的人,你也收了吧。”老太太下了死口。
容桂并不死心,他瞧了一眼边上的大丫鬟锦心,回了老太太的提议:“母亲,锦心就继续侍候你吧。”
“你不收锦心,我如何去儿媳妇那儿做主让你纳妾?”
老太太的话让容桂无法反驳,他只能应了,不过就是多养个人罢了,还是安氏那儿重要。
“先让她们去北院住一晚,明天早上儿媳妇来请安,我与她商量商量怎样安置她们。”
老太太安排好了事情,就让她们走了。容桂本想带着徐氏和容嫣去他那书房边住一晚,但是容嫣拒绝了。
容桂把她们带去了传说中的北院,一路过去越来越萧条,那儿怕是将军府最破的一方。
北院果真萧条,容桂一见傻眼了,想带她们换个地方,容嫣却说不必,自己动手收拾院子。
容桂想给容嫣安排丫鬟,奈何后院一直在安氏手中。他只能随手指了个扫地的小丫鬟跟着容嫣母子。
容嫣将徐氏拉到屋里坐下,却在想着明天早上见到那位异国长公主又会有哪些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