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犯我天朝律法,其罪当诛,念其掌管六宫打理井然,赐毒酒一杯,自行了结,钦此——”
处于昏迷中的女人卧在榻上,发饰凌乱。
陆尾自穿到古代就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穿回来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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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悬崖边,一辆火红色的跑车悬在半空,就在几分钟前,这辆车与一辆客车相撞,那客车早已落入悬崖,而这跑车幸运地挂在了半空。
陆尾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茫茫雪景。过了不久,她才意识到,自己正挂在一辆跑车的车尾。
那跑车摇摇欲坠,像是马上要掉下去。
车内传出褚尤几近崩溃的低吼:“救我!”
陆尾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利用自身的重力压住了跑车的另一边,那车身才稳稳地没有掉下去。
褚尤艰难地拉开车门,跳下车子的一瞬,那辆车由于在悬崖的另一侧失重,半空转体两圈半掉了下去。
陆尾眼见大事不妙,赶紧跳了下来。
褚尤看着越落越远的法拉利,眼眶溢出两行清泪。
“我的爱车!”
陆尾站在这没有护栏的公路路边,淡定地看着眼前咆哮的男子,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现代服装,顶级跑车法拉利,一条条笔直平坦的公路,是的,她回来了。
在那个世界待了几十年,回来了。
脑子像是突然被塞入东西一般,陆尾想得头痛欲裂。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陆尾,从小生活在大山中,村里第一个能在县城里读初中的女娃娃,过年放假回家因家人的一番言语,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没想到乘坐的客车发生了车祸,不幸中的万幸,在车翻的瞬间,她从大开的车门中掉出,刚好压在了那跑车上,褚尤和他的爱车才没有掉下去。
以她之前穿越的经验来看,这次估计是原主在落到那跑车尾部时,就已经死了。
只有死了,她才会接管这个身体。
至于说自己的上辈子,陆尾怀念之余也已释然,她本就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人,除去早已身死的陈谕之外,自己还真没什么值得挂念的东西。
面前那一身黑衣的男人,是陆尾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
“你没事吧?”
褚尤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系着一条红围巾,身穿厚大羽绒服的女人,正一脸关切地问自己。
他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爱车坠崖的痛苦一扫而去,可刚刚受到惊吓,自己像是丧失语言能力一般,说不出话来。
接着,那女孩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接着又问他,“你有手机吗?”
褚尤摇了摇头,面前的女孩可比自己淡定多了。她要手机干什么?
陆尾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当然是报警啊!”蠢货!
这人怕不是失去求生能力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大山里,没吃的也没取暖用具,等着被冻死饿死啊?
褚尤的眸子暗了下来,“不能报警。”
陆尾猜测褚尤可能也是大年夜里被家人气得离家出走,便开解道:“咱俩都差不多,不报警,新年夜一过,咱俩就是大山里的干尸。”
褚尤一听还有些犹豫,不过他真的没手机,干脆把自己的兜掏出来给陆尾看,“我手机在车里,真没装。”
陆尾看了他一眼,“那就成干尸吧。”
远处穿来铜铃的响声,陆尾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辆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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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儿被气走了,你说咋子办!”
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坐在炕头,嘴里还叼着一只旱烟。
正在案板上揉面的女人闻言就是一顿,“我有咋子办法嘛!说两句就不得了哦,要跑了,妮儿年轻腿脚好用,我哪是能追的上的哦!”
陆丰年默默吐出一口烟,看了看妻子肥厚的背影,摇了摇头,“你不怕旁人说闲话,我还怕嘞!妮儿跑了他们要怎么说,说你这个后妈打骂妮儿,除夕夜还把妮儿赶出家门?我不心疼妮儿,任由你发泄?”
说到这儿,陆丰年像是被气到一样,忽的就把旱烟扣在炕头小桌板上,声音清脆响亮,钱金凤揉面的手顿了一下,屋里陷入一阵寂静。
钱金凤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宽大的身子忽然蹲下,用系了围裙的袖子摸了摸眼泪,双眼发红。
“你疼妮儿,可我呢!我从来到这个家开始,就受你们爷俩的气!成成孝敬我给我买衣服,妮儿的脸都黑成锅底了!我嫁给你没享过一天福,做牛做马当牲口!”
钱金凤说完,屋子又陷入一阵寂静。
“你儿子孝敬你,钱哪来的!那是我爸的救命钱!”
忽的,门被推开,陆尾一只脚踏在门框上,门后的一只竹竿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一阵响声过后,陆尾再次开口:“我这个继女是没给你买过衣服?五百六百的衣服放在家里你愣是眼瞎当看不见,我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用命换来的钱被你儿子偷走,他花几十块买的地摊货你倒是当成了宝!”
“你儿子把我爸的药钱偷走,一次一两千,顺手一花那是一根毛都不剩!你当我跟我爸瞎?老子的钱喂了狗?”
陆尾越说越生气,她实在没想到这女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钱金凤这母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天儿的欺负原主,原主也没跟陆丰年说过这些,搭了一遭牛车回来就听见这女人又在混淆是非,当下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小名叫成成的男孩,就是钱金凤嫁给陆丰年后生的孩子,大名叫陆成,原主在咖啡厅打工赚来的钱,都叫他偷走孝敬了黑网吧和社会上的兄弟,听说还交了个小女朋友。
钱金凤蹲在地上没话说,她也不敢说,之前以为陆尾胆小不敢说这些,没想到这次当着陆丰年的面就开了口。
陆丰年一拳砸向桌板,“侬看看侬做了什么事!”
就在陆爸说话的中间,褚尤体验了一番农村旱厕的威力,他强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在院里喊:“卧槽陆尾!你家厕所咋还能看见……屎!哕——”
陆爸隔着炕头边的玻璃看了一眼院儿里,问:“那个男的是谁?”
陆尾扭过头,看了一眼在地上哕作一团的褚尤,又尴尬地扭过来,“路上捡的……”
陆爸瞧褚尤的穿着和刚刚的口气,猜测是个城里的体面人,便冲着正探脖子往外看的钱金凤骂:“你看什么看!妮儿的客人来了!赶紧拾掇拾掇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