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那日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眼见着长风和载渊都这么大了还未婚配,天帝心里暗暗着急了起来,有心为他们匹配良缘,可是一个静居木巽宫,轻易不踏出宫门,一个成天忙于公务,不近女色。让天帝倍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日,天帝与天后、天妃唠起家常,说起孩子们婚配之事,不禁叹了口气道:“长风和渊儿都已不小了,可都无意留心婚事。虽说我们当神仙的清心寡欲,可我们毕竟是天家,不比其他的众仙家。有朝一日,我们颐养天年,这天地还要靠这些后辈。”天后道:“可是天帝和我约好过,要看他们的造化。”天帝颇有微词:“那还不是因为你的执拗吗?”天后未理,反而瞄了一眼天妃,低头黯然神伤:“渊儿所想跟我是一般,我只愿他自由驰骋,无拘无束。”天帝心中明了,脸色一凄道:“生在帝王之家,又何来自由。只是本座答允了你就不再负你所托。”天后道:“陛下勿忘便好。”自始至终,天妃都未开口,但是神情得意,掩都掩盖不了。正此尴尬之时,乃出口问道:“不知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了不曾?”天帝道:“长风我自是不担心,天界众女仙爱慕的不少,光是月老做媒的就不下数百。只是载渊,哎,真是让本座心忧。”天妃笑道:“长风自来顺从,只要陛下指婚,无不听从。至于二殿下,妾身听闻云摩宫新来一仙娥,长得甚是美丽动人,与二殿下倒是颇为投缘,难道二殿下也不中意吗?”天后猛然想起慕雁,便喜道:“慕雁倒是挺好的孩子,渊儿曾引荐过的,陛下可还记得?”经天后这么一提醒,天帝也想起来了,一拍脑袋道:“果然,那孩子本座曾见过的,可惜来历模糊,与渊儿不甚匹配。”“陛下。”天后不甘,这千百年来,载渊好容易破例引荐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公务外的。天帝自有考量,但又不忍驳了天后的面子,便模糊道:“此事以后再议。”天后欲待怎样,想到天妃还在场,只得作罢。
很快,这风就传到了长风耳中。长风很是不甘,觉得天帝过于偏心。天妃劝道:“不过是闲聊而已,况且陛下也提到了你。只是觉得你不需为姻缘发愁而已。你看看那小子,身边除了那个叫慕雁的傻丫头,还有几个女仙?”长风道:“父帝既然已如此说,改日必将为其选聘。到时,我岂不是又被他压了一头。”天妃道:“吾儿不必担忧。以载渊的性子,又有哪个能入得了他的眼?何况这仅有的些女仙都已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又有哪个愿意嫁给他?”长风不以为然:“喜欢的只一个便够了。”长风的反常让天妃感觉到一丝危险,她试图警告长风道:“你可别忘了你的使命,我们狐族可就靠你了。”听到天妃又提起这些,长风颇有些烦躁,轻甩了一下衣袖道:“母妃不用这么耳提面命的,长风明白。”天妃立即见好就收,走上来拉着他,替他轻拂了拂衣肩,面露慈祥的笑意:“我儿明白就好。其实母妃也不想束缚你,只是你知道狐族凋落,现今也只有你我可倚靠了。陛下推脱又偏心,母妃年高力弱,已是有心无力,狐族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你身上了。看你如此隐忍,母妃心里也好生难受。”说完还不忘掉下几滴心疼的眼泪。长风一见这阵仗,顿时心慌意乱,立即服软安慰道:“母妃放心,长风定不负所望。”语音刚落,长风的眼前就浮现出了慕雁的影子,不由得心底一痛。
却说自那日天帝提起为载渊议婚的事,天后便一直闷闷不乐。总想找机会和天帝再说道说道。这天恰巧天妃不在,天帝又难得好兴致,两人一同在御花园赏花。寻找好机会,天后便趁机旧事重提。天帝似是早就料到一般,道:“慕雁这孩子是不错,天性纯良,精于修道,法力高强,最重要的是跟渊儿合得来。可是她的出身来历无一不平庸,将来渊儿可是要继承大统的,自然是要一个好帮手。现如今虽说太平,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天后道:“陛下顾虑的是。可是我只想渊儿过的幸福,他将来继不继承大统,我并不在乎,渊儿也不会在乎的。”天帝听了天后的话并未生气,反而握着她的双手柔声道:“本座知道是我负了你,我想补偿你。”天后默然的把手抽了出来,侧脸道:“陛下无需补偿我,只愿陛下能够尊重渊儿的选择。”天帝道:“你非要这样吗?难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原谅我?”天后道:“我只是不想渊儿重蹈我们的覆辙。我们住在这九重天,本已够高、够冷,能相依相伴的本就不多。难道陛下这些年过得可轻松自在?”天后这一反问立时让天帝哑口无言。自古道高处不胜寒,若不是当年情非得已,自己和天后一对恩爱夫妻又如何会落得今天这般寡淡?
“本座答应你,大位、婚姻都让渊儿自己选择。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从来没变,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天帝郑重放下的这句话,见天后迟迟不为所动,只能无可奈何的起驾离去。天帝依然走在中间,只是平时挺直的腰板今天略显得有些劳累,出现了稍许的弯曲,但仍是威风凛凛的样子,后面又浩浩荡荡的跟了一群人。明明是盛大的场面,但天帝的背影在天后的眼里却偏偏显得那般孤单落寞。
“我不怪你,我只是跨不过我自己的那道坎。”天后痴痴的盯着天帝的背影,无神的眼中涌起了泪影,模糊了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