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呸!”贾母拉下脸,道:“什么死呀活呀的!这么小哪说得这些!也不怕忌讳?”
惜春一脸不以为然,背着贾母偷偷向黛玉做了个鬼脸,很是可爱。
黛玉倒是喜欢她这般心性,正想和她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有丫头进来笑道:“太太和宝玉来了。”
黑眸微眯,露出猎人寻到猎物般的眼光,我倒要看看你这贾宝玉有何神通?值得‘我’为你流泪为你去死!黛玉原以为这宝玉真的会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等她看到本人时,心里不禁失望,长得也是丰神俊秀,可惜少了君临的冷峻,君安的阳光,轩儿的纯净,只有一般纨绔之弟的酒色习气。实在没什么出众之处,黛玉想找个理由安慰自己都不行。一身穿红挂绿,珠翠佩环,怎么看怎么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是再怎么不满意,她还是得起身给王夫人行礼,又与宝玉照了面,再次在心中鄙视该死的封建礼教,她家就没这么多规矩!
宝玉早见了多了个妹妹,料定是姑妈之女,忙上前作揖,见毕归坐,细细打量起黛玉,远山青黛描做眉,瑶台玉石点做鼻,古井清冽似如眸,唇间一线甚胭翠,窈窕身姿似若扶柳,软骨玉肌香沁脾。浑身气派又与众不同,宛若太虚瑶池仙,浮云缥缈瞬间逝,让人心生怜惜,恐她忽的不见,见着她,宝玉突地生出一股子熟悉,便笑道:“这个妹妹我见过。”
黛玉嘴畔含笑,还真是古今不变的搭讪方式呀!见她笑的可亲,宝玉走进她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问:“妹妹可曾读过书?”
黛玉轻摇头,道:“只上过一年学。”
宝玉又道:“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忍住心中不耐,黛玉说了名,不想他又问表字,听到没有,他好像还挺高兴的,他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
“你这是出自何处呀?”探春疑惑问道。
宝玉得意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字,岂不是两妙?”
探春还欲说什么,就听黛玉冷笑道:“二哥哥倒是才学渊博,只这两字妹妹是不敢要的,历来表字皆由及笄时长辈取得,二哥哥难道是想要越俎代庖做玉儿的长辈吗?”黛玉眼含讥笑。
听到此,王夫人不乐意了,这不讽刺宝玉没有礼数吗?她瞧着黛玉道:“大姑娘这话怎么说得?宝玉原不过一番好意,且这兄妹间又哪来这般多的礼数!”
黛玉也不多说,只是别过眼,跟贾母说笑去了,明显的不把王夫人放在眼里,恰这时,王嬷嬷来问黛玉今晚住处,宝玉抢着道:“还问什么问,妹妹自然是跟我住一处了,我还可以照顾妹妹,不是很好?”
“我原也有此意,就同宝玉一处吧!”贾母笑道,她原就心成全两玉之缘,见宝玉喜爱黛玉,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外祖母可听玉儿一言?”黛玉从她怀里抬起头,认真道:“自古男女大防,七岁便不同席,况且二哥哥现在也有十一岁了,若是玉儿同他住一起,知道的还好,不知道还不定说什么闲话呢?希望外祖母多为玉儿想想,如此安排于礼不合。”
贾母只是想撮合他们,让他们一处培养感情,哪里想到这些,闻言,也说不出话来,若住一起,对黛玉的名声确实不好。见老祖宗呆怔,宝玉可急了,“什么防不防的!我喜欢妹妹就要和妹妹住一起!”说着就要上前拉住黛玉,却被王夫人一把抱住,“孽子!莫是想你老子收拾你!”闻言,宝玉浑身一颤,他是最怕贾政的,只得悻悻坐了回去,王夫人埋怨的看了黛玉一眼,心下更是恼恨,若非她,又哪来这么多事!
可怜黛玉又没怎样,倒杯人先恨上了,真是倒霉!你喜欢我?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喜欢你!黛玉在心里腹诽。
这么一闹腾,贾母只得让人收拾了后面一间厢房给黛玉暂时歇息,待明日再收拾房子与黛玉长住,贾母见她身边只有三个伺候,又把自己身边的二等丫头鹦哥给了她,黛玉见这名字俗气,又重新赐了名叫紫鹃。这才向贾母告罪,下去休息了。
是夜,黛玉趴在梳妆台前,不觉笑了,今儿一天可真是热闹,一场闹剧专门演给她,真是一群无知妇孺!“姑娘,床铺好了,可以歇息了。”紫鹃上前欲为黛玉卸妆,却被黛玉拂开,顿时不解,春纤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解释:“我们姑娘从来都喜欢自己动手收拾,习惯了就好。”听了这话,紫鹃才放下心来。
夜寂缭乱,朝南开的窗,送进缕缕凉风,紫鹃想把窗子关了,却被雪雁阻止,弄的她一头雾水,“小姐喜欢开着窗睡。”雪雁还是照以前的称呼,一时改不过来。
“春纤,今日来时可看明白了?”黛玉慵懒的躺在床上,一手支撑着脑袋,睁着大眼睛问着。
春纤点头,坐在床畔为她打着扇子,“主子意欲何为?”话虽是问向黛玉,眼睛却是看着紫鹃的,那目光看的紫鹃心里有些发毛。
“紫鹃你既是跟了我,就是我手下的人了,对主子忠心不二,我想你是明白的吧?”黛玉轻声说道,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紫鹃。
“噗通”一声,紫鹃跪倒在地,“紫鹃明白,从此以后,紫鹃的主子就只有姑娘一个,紫鹃定然用心竭力为姑娘办事!”叩拜下去,心里却是如同在打鼓一般,林姑娘那眼神好生骇人,看着她,竟让她有种背生芒刺的感觉,连心跳也慢了几拍,虽不明白,怎么柔柔弱弱的林姑娘一下变得这么凛冽,但她没有选择的臣服,因为她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寒冷,紫鹃相信,如果她敢说一个‘不’字,黛玉或是那个看似亲和的春纤会立马结束她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