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财,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难逃!”天外五重天,五名身穿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鬼脸面具的人,踩在虚空中,黑袍轻轻摆动与五重天虚空交融在一起。
五人中心困着一个中年人,伴随着盔甲的碎裂,左半边身子也已被鲜血浸透,灰白的头发散披在脑后,只有右手的长刀还紧紧的握在手里。
柳财今日原本来到天外二重天采集一些天雷带回练兵使用,但却被八人伏击,从天外二重天冲到天外五重天,一路上扛着被重伤反杀三人。
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五重天格外明显,“姜渚,下一个砍得就是你的脑袋。”柳财喘息着,平静的看着刚才出声的黑袍人。
“不愧是天刀,这都被你认出来了。”一开始喊柳财姓名的黑袍人,伸手拿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同手中的剑一起丢在虚空中,手里突然出现了三把飞刀。
“既然已经被你认出来,也无所谓了,今日你必魂飞魄散。”
“太子府八大太保袭杀当朝大将军,哈。”柳财想笑,但刚张开嘴,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只好作罢。
“不,你错了,这里只有天刀与我阴刀还有诸多江湖豪杰,不存在八大太保与柳将军之说。”姜渚说罢突然低吼:“动手!先杀了再说,免得突生意外。”
除了姜渚,其他四人飞身从前后左右攻向柳财,柳财眼神却是直直盯着姜渚,随后飞身向脚下虚空狠劈一刀,这一刀劈出一条通道却是直通人间。柳财劈罢便向通道里飞去,这时姜渚终于动身,他在旁压阵,就是为了防止柳财逃跑。
姜渚紧随着柳财进入暂时开辟出来的通道中,飞刀出手向柳财背后飞去,三把飞刀脱手后连为一条直线。
虚空通道并不宽敞,飞刀速度太快,柳财来不及躲闪,只好转身相迎,挥刀竖劈,或许是身上伤势太重,体内仅剩的真元根本劈不开那三把飞刀。
转瞬即逝,柳财努力使自己的身体偏移一点避开要害,但三把飞刀依旧穿透了肺部,在右胸膛留下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
姜渚此刻已经飞到柳财面前,脸上已经掩饰不了笑意,一柄飞刀握在手中,向柳财眉心钉去。就在距离眉心还有半寸时,姜渚的手突然一顿。柳财的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左手,刀已经在姜渚脖子上砍进去了半寸。
“别忘了,那年一刀劈开天外天的是用我的左手,我是左手天刀。”柳财咳着血,笑道。
姜渚的左手则是捏住柳财的刀刃,闭口不言,不让他再砍进去丝毫。
“我知道今日自己必死,回去后也是死,太子府出动八大太保截杀我,皇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柳财不断的咳血,突然笑道:“但我就算死,也要死的轰天动地,死的热热闹闹,让你们给我陪葬!”
说罢,柳财右手里变出一玉瓶,里面装满了之前在二重天收集的天雷,放在平常,二重天雷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人造成不了伤害,但此刻是在虚空通道中,虚空通道并不是很稳定,只要散发的能量不太强,通道只会慢慢闭合,但引爆二重天雷,却是足矣搅乱虚空,把通道内所有人切成碎片。
就在柳财要捏碎玉瓶的前一瞬间,一块阴影出现在柳财头顶,一把匕首刺进了柳财的天灵盖。
“原来第九人是鬼刃……”这是柳财最后的念头。
自周成国大将军柳财被江湖第一杀手鬼刃刺杀的第十八年后。
五月初,春末,天色微亮,一名戴着斗笠身背一杆黑竹的白袍青年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岚郑国施州城外的官道上徒步走着,此时进城的大多是背着麻袋或拉着小车去赶集的农夫,白袍青年这幅打扮在官道上倒是无比显眼。
这时,一辆马车从南方疾驰而来,官道中央的人纷纷避让,马车上雕刻诸多花纹,最醒目的是车窗下一朵金色的菊花,白衣青年听见动静难得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了一眼,露出微笑。
也就一秒,马车从白衣青年身边擦过,溅了一身的泥点,笑容就此凝固在了那一刻。
白衣青年往下压了压斗笠,咳嗽了两声,便向城门缓缓走去。
进城时,雨刚好停,交了半两碎银,白衣青年步入了施州城。
“上次跟随师兄来施州是九年前吧,变化也不是很大。刚才的马车应该是施王府的车。”青年心里想着过去的事,随手将斗笠收进袖里乾坤,露出一张白净清秀的面容,十八岁左右,书里说得玉面书生大概便是这幅模样,不过书生可没有他这样如同剑锋一般的眉。
看着白袍上的泥点,青年笑了笑,体内真元一震,白衣如新。“师兄倒是说的没错,修道就是要多走路,修道修道,不管修的是凡人走的道还是天地大道,只在天上修肯定修不好。”
青年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思索着,走了一刻钟后,停在了一家酒楼前,抬头看着“南风居”的牌匾,在右下角花纹中确认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殿”字,青年抬腿走了进去。
因为是大清早,酒店里也没有客人,小二用胳膊拄着柜案在打盹。青年走了过去,用食指敲了敲案子,小二缓缓抬起头,入眼便注意到了那对如同剑锋般的眉毛,心中龌龊道“这对眉毛怕不是要把自己戳瞎。”
“厨子中午才来,早上没饭,住店一天三两。”小二无精打采的说道。
青年看着小二的神情,更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正常人家的酒楼,小二哪敢这样跟客人说话。青年拿出一块黑色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十”字。
小二看见牌子,瞬间挺直了腰板,睁大了眼睛,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摸了摸,确认是真的,把牌子还给了止人间。
“您稍等。”说着走过去关上了酒楼的大门。“请跟我来。”小二示意青年跟他上楼,到了二层楼最里的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道“掌柜的,山上来人了。”
然后青年就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不一会儿门打开,出来一个相貌憨实,身材圆实的中年男人,嘴上两撇胡子有点歪,活像商人们供奉的财神。
掌柜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有点紧张说道,“小东家进来说话。”随后又对小二说道:“你下去把店门关上,机灵点。”
青年随着掌柜的进了房间,打量着房间的布置,一张木床,一张圆木桌,几盆花草,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东家请坐。”说着拿起水壶颤颤巍巍给青年倒了一杯水。
“那个……小东家……你看,信物……”掌柜的干笑着搓了搓手。
青年看着紧张的掌柜不经笑了笑,拿出了那块黑色的牌子放到掌柜的面前,然后右手端起掌柜刚倒的水,微微一运功,杯中的清水,飘了起来,变成了黑色,然后逐渐形成两扇门,门把手是两只鬼头,两扇门上分别有着“轮转”两个字,微微打开,后面有六座拱桥。
“怎么样,掌柜,确认了吗?”青年收起牌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紧张的掌柜。
“是是是,确认了确认了。”掌柜的擦了擦额头。“您也知道,十东家您这一脉,人最少,又常年不下山,老奴自打出生这五十年,这是第二次见到山上的东家。”
青年想了想,满打满算,山上大概也就五个半人,师兄每次下山大概也都不会显露身份来南山居。
“掌柜怎么称呼?”青年停止思索笑着问道。
“老奴姓黄名庆,十东家喊我黄庆即可。”
“黄家人?”青年有点意外。
姓名黄庆,当然是黄家人,但掌柜的明白青年的意思。“老奴只是外围的人,为家里做点事。”
“黄掌柜说笑了,虽然我们山上从来不插手南风居的事,但是我也知道做南风居的掌柜,可不止是做一点事。”青年的指节缓慢有节奏的敲着桌边笑道。
“呵……呵,十东家说笑了,十东家下山来施州有何吩咐?”掌柜腿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干笑着转移话题
“我下山来自然是为了历练,我要近些年三国和各大宗派的局势,其他九家的资料。还有,莫再喊我东家,让你们黄家人听到怕是要找你麻烦,我叫止人间,以后就叫我止少爷吧。”止人间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
“少爷关心老奴,老奴定当遵命。”黄掌柜躬身拜道,身子却是还一颤一颤的。
“好了,起来吧,掌柜给我安排间房,然后将卷宗给我送过来,我先休息会儿,走了一夜的路,倒也是乏了。”止人间站起身来,对着掌柜眨了眨眼睛,“对了,我住店用的着交银子吗?”
“不用不用,少爷是自己家人,哪能收少爷的银子。”黄庆的身子又抖了起来。
“我这不是怕黄掌柜不好做账,也不好往家里交代吗?既然黄掌柜说我们是自己家人,我也希望,黄掌柜过会儿给我的资料,包括黄家的,都是真的,并且别有什么隐瞒啊。”止人间宛如是个小孩子一样,笑嘻嘻的说道。
“老奴定当从命!”黄掌柜带着止人间到了天字一号房后,叫来楼下的小二。
“这位是止少爷,从今天开始你就听候止少爷的吩咐,机灵点,明白吗。”
黄庆退出天字一号房时,后背已经湿透了,从看到止人间后背的那一杆黑竹开始,还有止人间讲话敲桌子的节奏,都不由自主的让他想起了十九年前那个人,同样姓止,同样是从山上下来的人。但黄庆觉得,这次山上下来的人,恐怕比十九年前的那个人更恐怖。
“天要乱了,大恐怖要出来了。”黄庆心里念叨着,一抖一抖的走回自己房间。
止人间让小二回到楼下,自己一个人站在房间的窗前,眺望着施州城的远方,嘴里轻轻说着。
“黄泉路坎坷,请君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