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华掩饰、隐瞒犯罪所得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书字号
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人民法院（2016）苏0205刑初32号刑事判决书
2.案由：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
【基本案情】
2015年9月18日晚，董某光至无锡市锡山区锡北镇八士西街73号，窃得黄金金块、黄金项链等物品。随后，董某光持盗窃所得的1块黄金金块至无锡市惠山区堰桥街道长安金银加工店，要求该店老板王某华用其中部分黄金加工2个戒指，王某华明知该金块来路不正，仍找借口将该金块留下，并制作铜块和铜戒指，准备董某光次日上午来取金块时用铜块替换金块。后董某光未在约定时间来取金块，王某华即将金块以170000余元的价格出售给唐某明，唐某明于2015年9月21日将该金块以172996元的价格出售给无锡市金铸坊贵金属有限公司。
2015年10月10日，王某华因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后其未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在公安机关掌握相关证据后，其才供认犯罪事实。案破后，王某华已退赔赃款，并取得被害人王某军的谅解。
【案件焦点】
加工承揽人明知是犯罪所得的金块仍编造借口、准备铜块予以侵吞，其行为的定性问题。
【法院裁判要旨】
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王某华明知是犯罪所得的赃物仍予以窝藏、隐瞒、持有、侵占、转移，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无锡市锡山区人民检察院起诉指控王某华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的罪名成立，本院予以支持。案发后王某华能自愿认罪，退赔被害人经济损失，并取得被害人的谅解，可酌情从轻处罚。
关于王某华提出“其系可能知道该金块来路不正，并非明知”的辩解意见，本院认为，“可能知道该金块来路不正”的主观故意属于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明知”的范畴，该辩解意见法院不予采纳。关于辩护人提出“王某华系初犯，能认罪、悔罪，已退赔全部赃款，并取得被害人的谅解，请求对其从轻处罚”的辩护意见，经查符合事实与法律，本院予以采纳。关于辩护人提出“王某华有自首情节”的辩护意见，本院认为，王某华未自动投案，归案后亦未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不构成自首。该辩护意见本院不予采纳。关于辩护人提出“王某华主观恶性不深，请求对其减轻处罚并适用缓刑”的辩护意见，本院认为，王某华明知是犯罪所得的赃物仍予以窝藏、隐瞒、侵占、转移，情节严重，具有较大的主观恶性，根据其犯罪事实和犯罪情节，不能减轻处罚，亦不宜对其适用缓刑，该辩护意见本院不予采纳。王某华在庭审中提出其有检举揭发他人犯罪的立功表现，因相关检举行为尚未得到侦查机关查证属实，故该情节现不能认定。
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一十二条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三条第一款第（一）项、第四条第一款之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王某华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千元。
一审宣判后，本案被告人未提出上诉，该案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
【法官后语】
本案的争议焦点是加工承揽人明知是犯罪所得的金块仍编造借口、准备铜块予以侵吞，其行为的定性问题。本案涉及不法原因给付、欺诈手段对赃物侵占问题，并涉及受托者与原物主之间、原物主与盗窃犯之间的关系问题，因而有必要探讨。
第一种意见认为，王某华的行为构成诈骗罪，属于诈骗既遂。在偷盗者准备拿走金块时，王某华谎称干他们这一行不落空锤，用上述借口将金块留下。偷盗者实际上实施了处分行为，让王某华代管该金块，王某华占有了该金块，并通过制作铜块和铜戒指准备偷梁换柱。次日，偷盗者未按照约定来取走金块，王某华即将该金块卖掉。由此可见，王某华并无代为保管赃物的意思，收受赃物时即想到虚构事实侵吞，其已构成诈骗罪既遂犯。
第二种意见认为，王某华的行为构成侵占罪。王某华将他人委托代为保管之物予以侵吞，构成侵占罪。
第三种意见认为，王某华的行为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王某华明知是犯罪所得的赃物仍予以窝藏、隐瞒、持有、侵占、转移，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
笔者同意第三种意见，王某华的行为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
1.王某华准备铜块和铜戒指属于诈骗罪预备行为。诈骗罪有五个要素：行为人的欺诈行为；被害人产生错误认识；被害人基于错误认识而处分财产；行为人获得财产；被害人遭受财产损害。王某华在接受偷盗者委托制作金戒指后，产生非法占有的目的，其找借口将金块留下，使委托行为予以延续，但其并非已非法占有金块，其通过制造铜块和铜戒指，准备让委托者产生错误的认识，偷梁换柱，属于诈骗预备。次日，由于偷盗者未按照约定来取走金块，其未着手诈骗实行行为。
2.王某华的行为不构成侵占罪。侵占罪的本质除了侵犯财产所有权外，还侵犯委托信任关系，而接受盗窃犯的代为保管或销售赃物之委托，这是刑法所明文禁止的。非法的委托关系不受法律保护。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七十条的规定，侵占罪的对象只能是“代为保管的他人财物”，委托者须对财物拥有所有权，如果没有所有权，他就不可能成为被害人。另外，侵占罪属于告诉才处理，盗窃犯无返回请求权。
3.王某华的行为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王某华明知是犯罪所得的赃物仍予以窝藏、隐瞒、持有、侵占、转移。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条第二款之规定，明知是犯罪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而采取窝藏、转移、收购、代为销售以外的方法，如居间介绍买卖，收受，持有，使用，加工，提供资金账户，协助将财物转换为现金、金融票据、有价证券，协助将资金转移、汇往境外等，应当认定为《刑法》第三百一十二条规定的“其他方法”。上述规定，认定“持有、使用”的手法均属于“其他方法”，但对于“侵占”的手法并没有明确规定。我们认为，对于持有行为人对赃物所实施的窝藏、转移、持有、保管行为已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其后所实施的侵占行为仅属于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的事后不可罚行为，为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所吸收。王某华的行为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又构成诈骗罪预备行为，按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七条的规定：“明知是犯罪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而予以掩饰、隐瞒，……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故王某华的行为应按照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定罪处罚。
编写人：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人民法院 王万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