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一声,薛珂不禁笑出来,眉眼温柔。
“鬼魂先生”这是要专门给她的吗?
深夜归家。一个和她之前买的风格类似的小兔子保温杯出现在了她的小方桌上,上面有一张写着“注意休息”的便利贴,打开杯盖,枸杞和玫瑰交织的香味盈满鼻腔。真是有心了。
轻抿一口,还有些烫。
薛珂拿起小方桌上倒置的碎墨八棱玻璃杯,小心地将养生茶倒入。
微黄的茶水散漫着轻舞的碎籽和碎瓣,橙色的枸杞与浅粉的玫瑰隔着温度相望。
哇,这种有人泡好茶给她喝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呀。
“Everybody knows I love you baby……”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敲碎了一室的宁静和薛珂心中的旖旎。
心中咯噔一声,有些轻微的慌张。
“喂,妈妈,有什么事吗?”薛珂轻抿了一口茶水。
不待薛母说完,薛珂便凉了心。
薛珂的杏眼圆瞪,所有的空气好像突然被抽离了她,她已然呼吸不过来,又好像被硬生生灌了铅银,沉重到只想瘫软在地上。
听不到电话那头在说什么,满脑子只有“嗡嗡嗡”的窒息感。
蓦地,玻璃撞击地面爆裂的声音震醒了她。
那一瞬间,空气回溯,呼吸急喘,薛珂哽着说道:“我,马上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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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宸瑜沐浴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小方桌上的小兔子保温杯已经失去了踪影。
嘴角漾开满意的笑容,走去吹了头发。
吹干头发之后,陆宸瑜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西方心理学书籍,打算坐在小沙发上和着柔和的灯光作睡前读物。只听得,草莓突然叫了几声,有些急促的声音。
“怎么了,草莓?”陆宸瑜放下书,走到草莓身边。
只见草莓徘徊着的小方桌下,是碎裂的玻璃杯,隐隐可以看到墨色花纹,而流淌满地的茶水,其间软胀的枸杞和玫瑰“尸体”,似乎是哭诉了一地的流水。
陆宸瑜怔愣了。
怎么回事,是不小心吗?怎么可能,对她而言,一定不会。
那是怎么回事?
陆宸瑜把草莓抱到猫窝里,然后去取了扫帚和拖把。
他的眉心有些跳。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她那边,可能出现了情况。
当人的部分器官被与外界隔绝了之后,其他尚在接触的器官就会显得格为敏锐。陆宸瑜在这样子的情况下,好像失去了双眼,他完全不能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周身都开始浸没在汪洋里,黑沉的水,裹住了他的一切感官,他的内心无比焦虑,又像有无数的丝线把他缠绕得不能呼吸,挣脱不开来,更加心悸。
清理完地面,陆宸瑜在客厅里四处走动,企图从家具和物什发现一些她的端倪。
草莓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它跑到陆宸瑜身边,“喵”“喵”“喵”叫唤着,轻软的声音引得陆宸瑜蹲下身来看它。
“草莓,她没事吗?”陆宸瑜有些急切,他记起了草莓平日里似乎与她有关的异常举动。
草莓伸出粉舌舔舔他的手心,然后蹭蹭,双眼满含着柔光。在陆宸瑜的注视下,它奔向了床榻,跳上床尾,软软地朝向床的左侧叫唤。
陆宸瑜紧跟在草莓的身后,见它只朝着床一侧叫唤,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可能,遇到了伤心的事情。
陆宸瑜刚想翻身上床,却看见他浅灰色的枕头慢慢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浅粉色草莓印花枕。他在床沿坐下,拿起与他的风格格格不入的枕头,却见到枕头右下方,颜色明显有了变化。
沾湿了水。
那范围不大,还有摩挲的痕迹。
她哭了。
靠着他的直觉判断,他把枕头放平整,然后躺进了被窝。
双人床的面积不大,堪堪容得下他和她。
双人床的面积很大,经得住一抹汪洋。
很多年以后的陆宸瑜,还能记得那个晚上。那一晚,空间似乎不再重要,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眼泪,她的哭声,她的躯体,那缓缓的透着苍凉的人儿,拼尽全力越过横亘的隔阂,最终在他的怀里哭得不成样子。
夜已经深了,他们不能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