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还不睡呢?”童雅珂柔软细腻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半晌,缓缓抬起头看她,目光冷淡犀利,使童雅珂莫名害怕。
“你走吧,离开这个家,去跟着顾子期或是顾子睿随便你,从此以后,你我便不再是母女。”
窗外风雨大作,赵丽华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冷言冷语就像寒冰一样刺穿了童雅珂的心脏,想开口问一句为什么,却看见母亲站起来背对着她,最后说了一句话,“你的东西,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平静,安然,仿佛是对着陌生人说出这句话一般。说完之后,进屋关上了门。
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毫无征兆。她,能去哪里?
“总之你要是嫁给顾家任何一个男人,就别想再认我这个妈!”约莫小半年前,赵丽华如是对她说。想来,也是给足了她时间去解决与顾家人之间的纠葛的,可如今,两人的婚期日渐逼近,童雅珂似乎没有离开他的打算,于是,她不得不用这一招。她的心里,又何尝不难过?
提着沉重的箱子出了电梯,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仿佛没有察觉外面大雨倾盆一样,径直走进了雨幕。突然,她转过身子面朝她家这栋楼,松开手里的行李仰望自家阳台,母亲房里的灯没有关,窗前一直有个削瘦的人影。
妈妈,您是心疼我,是担心我的对不对?雨水流进她的眼睛,扑打进她的心里,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多时便看见那熟悉的窗户里,灯光熄灭。
“我们的雅珂,是爸爸的宝贝,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是老天爷赐给我们家的小精灵……”
“等小雅珂长大了要嫁人的时候,妈妈一定会给你缝制一条最漂亮的旗袍,那个时候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得新娘子……”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妈妈那么爱她,那么宠她,简直就把她当成掌心里的明珠。那些过往里宠溺慈爱的温柔话语,也许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了。
雨越下越大,身体早已湿透了,脸上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一刻,她似乎感觉不到心痛了。前不久她才从一本书上看过,人啊,一旦心疼到了一个境界,身体里的感知细胞就会逐渐趋于老化,从此也就变得麻木不仁。
慢慢地转身,弯腰伸手去拉行李箱,感觉到前方一辆车子正打着车灯,抬眸一看,不知是不是光线太强刺激到了她的神经末端,突然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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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还未停稳,就看见前方那个女人晕倒在地,顾子睿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赶紧下车几步跑过去把她捞起来。
她很轻,抱到车上几乎都没有花他什么力气,可是他的心里却十分沉重,这丫头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怎么那么爱折腾自己?
从赵一凡那儿出来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因为赵一帆告诉他根本打听不到当年童雅若身边究竟有些什么男人,甚至唯一一个与她交往过的人也否认与之发生过关系,也就是说,原本以为的线索就此打断。想着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事情的真相,顾子睿有些急躁,于是大半夜开着车子到处晃荡最后到了童雅珂家楼下。本来是想在那儿坐一会儿抽几支烟就走,结果给他遇见了这样的事,童雅珂说他们俩是前世的冤孽,好像的确是这样,他一出现她保准有状况发生。
顾子睿拿出干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见她一身都是水,叹了口气脱下了她的衣服换上了他车里备用的白衬衫,刚收拾完她就醒了。
一睁开眼看见跟前这张蹙眉凝视自己的俊脸,仿佛在梦境中一样,于是大胆地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嘴里还嘟嚷着,“子睿,你头发怎么湿了?”他笑,这都是因为谁呀!
当感觉到手上的触觉那么真实,她才发现这不是在做梦,定了定神,缓缓地收回了手。她埋着头搓着手,不想看他,也不是还以为那晚的事儿尴尬,只是她的头此时该死的疼得厉害,动一下就跟钻心似得,索性就那样想跟木头似得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望着车里某一处。
“雅珂,你这是在找虐呢?”他不明白她发什么疯,没事儿拎着箱子在大雨里折腾。
“你******管我呢!”明明是怒气冲天一句话,她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垂着眼,脸上满是疲惫。
听她说脏话,顾子睿笑了,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他,“说说,你这是要出远门儿呀?大晚上的拿那么重一箱子行李去哪儿呢?”
她皱着眉无力地推开他,没好气地说,“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
闻言他一惊,“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童雅珂猛地抬头瞪他,他不问还好,一问她的心里又憋气了,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横眉怒视他,“顾子睿,我觉得这辈子我完全让你害惨了。”说着说着觉得心里特难受特委屈,鼻子一酸又要哭,“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害死了雅若,我妈妈现在不光是恨你,连带着你们全家都被她当成了仇人!她根本不同意我嫁给子期,若是我执意要与他结婚,她就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顾子睿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挫败地靠在座位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得了,就他最可恶,就他最该死好了吧!他都还来不及写申诉就直接被押进了大牢,还来不及听候发落就直接判了死刑,多么憋屈呀。
“我怎么就遇到你了呢!”童雅珂突然哭了,越想越难受,干脆手脚并用对他又打又骂起来,“你这个混蛋,我恨死你了……”她的劲儿不大,打在他身上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只是见她哭他心里也沉沉的不舒坦,于是不由分说抓住了她的手,皱着眉小声说道,“雅珂,别闹了啊!”虽说很温柔,但是命令一般的口吻却令她更不舒服了,“我就闹,就闹,你怎么着吧!”
“都说别闹了。”顾子睿索性把她抱在了怀里,过了很久,见她逐渐安静下来,他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贴在她耳朵面前柔声说着,“雅珂,你听我说,其实我和雅若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